五分钟后,戈辉和刘文涛一起坐进了龙旗轿车,兰方舟给头车打出手势,头车发动,兰方舟这才坐进戈辉所在的第四辆龙旗轿车,十辆龙旗车顺次驶出外事局大院。
就在戈辉和刘文涛赶往特区工业局后面的凤凰技术大厦时,一则来自德国柏林和汉堡的消息震惊了世界。
德国时间九月六日(有时差),德国汉堡工人为了抵制标洛政府提出的新生产方式(流水线),举行了第二次群众性政治停产(第一次是1906年1月7日,这一次是我加的,你在历史上找不到)。
为了呼应汉堡工人停产,柏林的摩押人区(工人区)十万工人举行停产行动,他们更加反对新生产方式,工人与德国军警直接开战,工人的抵抗相当顽强,柏林的街垒越来越长。
德国工人为什么反对新生产方式呢?
德国以前的生产方式,工人参加产品的整个生产过程,对工人的技术和经验要求极高,很多学徒工或辅工,甚至需要跟着学习十年,才能成为工长级工人。所以技术一流,经验丰富的工人,非常吃香,地位极高,变得不可或缺,是工厂的宝贝,连工厂主都要高规格礼遇他们。
这样的生产方式,能生产出质量非常过硬的产品,但也有一个不能回避的弊端,就是慢,效率不高,主打一个慢工出细活。你还不能催,万一产品质量下降,谁的责任?
而威廉二世和标洛首相,联合提出的新生产方式,极大的提高了生产效率的同时,也极大的降低了高技术、高经验工人的作用。工人不必参与产品生产的全部环节,根据实际情况,只负责一个或几个小环节,工人能快速的熟练,快速的胜任,快速的专精,也能随时被替代。高技术、高经验工人不再像原来那样重要,不可或缺,他们和学徒和辅工一样了。大家都一样了,原来的待遇、地位也就没有了,这样的落差,他们不能接受。不接受,就要想办法改变,他们想到了像以往那样的停产行动。
一直被打压的社会民主党残余,再次找到了天赐良机,他们咨询了列宁,吸收了沙俄工人的斗争经验,决定采取政治总停产的斗争行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采取破坏机器,破坏工厂的极端行动。就这样,他们在九月六日,在汉堡和柏林同时发动政治总停产,柏林摩押人区的工人更加激进,筑起街垒,直接攻击军警。
解释一下美国和前毛熊国的流水线情况,美国人发明的,从福特t型车开始的,美国工人接受这样的生产方式,为什么我也查不到,真查不到。前毛熊国接受流水线,一是S2赛季的特殊情况,战争需要,二是毛熊国工业化水平低,工人更容易接受新东西,至少能节省体力。后世的龙国也一样,生产力水平更低,几乎就是从零开始,直接上流水线,工人以为本来就是这样。戈辉的北方特区就是这样,直接上流水线,工人没有其它想法。
以威廉二世和标洛首相为首的德国高层,深刻意识到德国出现了极为严重政治危机,很可能更大的革命风暴即将来临。
德国高层齐聚波茨坦宫开会,商量工人停产的问题。据情报显示,工人停产,背后是社会民主党残余在起作用。
内政大臣马茨-胡梅尔斯和财政大臣尼拉克斯-聚勒,联合提议:“暂时停止推广新生产方式,缓和政府与工人的矛盾,应该采取以点到面,从小到大,小规模的开始,逐步扩大的方式推广。比如先在新建工厂里推行,然后逐步向其它工厂扩大。”
提尔皮茨和毛奇一起反对,提尔皮茨质问胡梅尔斯和聚勒:“你们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中东发现石油了,谁都想在中东分一块地,就连戈辉都想分一块,要知道,他的海军连块舢板都没有。德国距离中东地区,至少在五千公里以上,中东的石油靠什么争取?靠巴格达铁路吗?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我告诉你们,德国等不起。我们能依靠的只能是战列舰,还有dG-06半自动步枪(德国版FA-1903-c)。如果以现在的生产方式,我们是无法满足大规模战争需要的,必须采用更先进的生产方式,也就是流水线生产方式,也只有这样的生产方式才能让我们的后勤源源不断,才能让我们一直赢最后。”
“所以我们不能因为工人停产,就停止新生产方式的推广,因为一次的退让,很可能会换来更大的规模的停产行动,决不能让工人尝到停产的甜头,必须坚决打击,首恶必诛。退让或者说容忍,是最大的错误。”毛奇接着说道:“工人没有坐在我们的位置,他们看不到只有我们能看到的东西,所以他们永远都是短视的,他们只想自己舒服,顾自己的小家,赚自己钱。当然,他们这样想也没错,但是采用新的生产方式,不等于他们失去了原来的收入,反而因为只专注于一项或几项简单的工作,极大的提高了生产效率,给他们带来更高的收入(毛奇这话说的就很无耻,真要能赚更多的钱,工人才不会反对呢),所以,改变生产方式的阵痛是不可避免的,只要我们挺过去了,就会迎来更加美好的未来。”他是越来越推崇流水线生产方式了,他甚至觉得这样的生产方式,真的能改变战争结果。
解释一下,当下的德国财政其实非常缺钱,采用新生产方式后,不会像原来那样发计件工资,工人的工资不但不会提高,还会下降,所以工人搞大停产是无奈的选择。
波茨坦宫的会议陷入僵局,威廉二世和标洛首相显然更支持海军大臣提尔皮茨和参谋总长毛奇,但是内政大臣马茨-胡梅尔斯和财政大臣尼拉克斯-聚勒的意见同样是老成谋国之举。
内政大臣马茨-胡梅尔斯又道:“我认为是戈辉居心不良,他就是在给德国添乱,我们给他那么多技术,他不知恩图报,却想祸乱德国。”
“没错,错在戈辉,他就是用心不良。”财政大臣尼拉克斯-聚勒支持胡梅尔斯:“我们和戈辉合作是最大的错误,戈辉是最大最危险的‘黄祸’,德国必须切断与戈辉的一切合作,纠正错误。”他以为,搬出威廉二世亲自炮制的黄祸论,更得威廉二世的心。
“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十万工人停产问题,不是与戈辉合作是对是错的问题,不要跑题了。”帝国议会的热罗姆-博阿滕议长,重敲桌面提醒道“与戈辉合作,不存在对错,也不是对错的问题。”热罗姆-博阿滕议长再次重重地敲击桌面:“对和错,从来不是一个时间点的问题,如果把时间线拉长,对和错,从来都不是绝对的。甚至是在不断的转化,或者同时存在,也就是对也不对。”
一个商讨解决工人停产问题的会议,就这样硬生生地开成了哲学辩证会议。
不愧是诞生了尼采和叔本华的国度,开会都要讲哲学辩证。
汉堡和柏林的工人大停产,引起了全世界的高度注意,因为这次规模太大了。英法两国都在考虑要不要往这里面加点料,让规模再扩大几倍,这样德国就是不死,也要没了半条命。
一九零五到一九零六,德国发生了六千二百八十三次工人停产,有八十多万工人参加了斗争,但都规模不大,不像这次超过十万人规模。停产的原因也不是因为改变生产方式。
北方特区收到的消息是柏林代表处发回来的,发到了外事局和总参谋部,戈辉还在去凤凰技术大厦的路上,还不知道德国出事了。
工业局直属的凤凰实验室,就在工业局的后面。从工业局正门进入,后门出去,就是凤凰技术大厦的地上停车场,一幢十层毫无新意的长方体大厦,大院正门就是工业局大院后门。
此时,一位精神略显萎靡,身着白色长褂的鸡窝头年轻外国人,站在大厦门口注视着陆续驶入的总督车队。
年轻人没动,就那么看着戈辉和刘文涛从一辆龙旗轿车里钻出来,看着他们两个走到近前,这才说话:“欢迎……”鸡窝头年轻外国人只吐出两个字,后面怎么说,又不会说了,他的语言天赋实在有点差了,但是工作相关的汉语,他知道很多,即便不会说,也能听懂。
“你说的,他能听懂,只是不会说。”刘文涛提醒戈辉。
戈辉看到马克,又想起了去年,好像一点没变,还是原来的样子。戈辉也不在乎这些小事,直接说道:“我听文涛说,你弄的那个什么合成纤维,有重大突破,我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突破?”
马克指了指楼上,吐出三个字,发音还算标准:“实验室。”
戈辉步入凤凰技术大厦,在一楼大厅,又看到了正对正门的墙上:凤凰不死,涅盘重生。脚步不停,随口赞了一句:“不错!”
戈辉等人换上了白色长褂,白色头套,在刘文涛和马克的带领下,来到了三楼的实验室,门上醒目地写着:康德拉-马克实验室。
马克立即拍自己的胸脯,指着实验室的名字说道:“我的……”只说了两个字,又说不出后面的了。
进入实验室,里面有很多外国面孔,有人只是扭头看了戈辉等人一眼,然后就继续自己的忙碌。
康德拉-马克没有停在戈辉身边,而是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自己的研究。
“还是我来给你介绍吧!”刘文涛主动说道:“三楼、四楼、五楼,一共十二个实验区,现在有2400人,都在做康德拉-马克的项目,600名外国人,1800名我们的人。基本上1个外国研究员,配3个我们的人做助手。这里为朝阳工业大学和锦州港务大学培养了大量的有动手能力的化学人才。还有……”
“直接说突破的问题,你说的那些小事,我不关心。”戈辉直接打断刘文涛。
“这就该说突破的事情了”刘文涛尴尬一笑,继续道:“去年,他们在实验室里制备出了高聚物。高聚物熔融后,能像一样抽出丝线,而且这种细丝即使冷却后还能继续拉伸,拉伸长度可达到原来的几倍,经过冷却拉伸后细丝的强度、弹性、透明度和光泽度都大大增加。当时,他们每个人都觉得他们创造出了新东西。”
刘文涛摇头轻笑,然后继续道:“这种聚酯的奇特性质使他们预感到可能具有重大的商业价值,有可能用熔融的聚合物来纺织什么。然而,打击很快就来了,继续研究表明,从聚酯得到纤维只具有理论上的意义。这种高聚物,在100c以下即熔化,特别易溶于各种有机溶剂,只是在水中还稍微稳定一些,因此不适合用于纺织。”
刘文涛轻轻耸肩,继续道:“之后,他们在对聚酯和聚酰胺类化合物进行深入的研究,继续做各种测试。过去的一年,一直在做各种尝试,意图找到合适的新东西。”
“终于在十天前,他们用己二胺和己二酸合成出了聚酰胺-66。一切从这一刻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刘文涛激动地说道:“他们对聚酰胺-66做了各种测试,很快发现,这种聚酰胺不溶于普通溶剂,熔点为263c,高于通常使用的熨烫温度,拉制的纤维具有丝的外观和光泽,在结构和性质上也接近天然丝,其耐磨性和强度超过当时任何一种纤维。从其性质和制造成本综合考虑,在已知聚酰胺中它是最佳选择。”
“成功了几次?”戈辉问道。
“他们反复验证了七天,做了几百种测试,确定他们成功的创造了有用的新东西。同时,在测试过程中,顺便解决了生产聚酰胺66原料的工业来源问题。”刘文涛说道:“然后才通知了我,我跟着测试了三天,我用自己的眼睛,确认他们真的成功了,这才来找你。”
“我们出去谈”戈辉直接来到实验室外面,等刘文涛跟出来,又道:“去你办公室谈。”
刘文涛在凤凰技术大厦的办公室还是老样子,书架上、桌子上,都堆满了书籍和文件。
“那600名外国人可靠吗?调查了吗?”戈辉严肃地问道。
“海外关系,禁卫情报局一直在排查,特区内务部一直在持续监视,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刘文涛说道。
“他们愿意在北方特区入籍吗?尤其是康德拉-马克。”戈辉问道,马上又强调:“是二选一,不是同时拥有两个国籍。”
刘文涛思考了一下说道:“你的担心我明白,我也问过他们,他们可以考虑在北方特区入籍。”
“你告诉他们,如果在北方特区入籍,房子、车子、女人、钱,一样不会少。”戈辉说道:“房子是三层大别墅、车子是最新民用版枭龙越野车两一台、好看的女人、和花不完的钱,条件是不能泄密,不能离开特区。”
“看来这回你不打算和德国人技术共享了。”刘文涛笑道。
“以前愿意技术共享,是因为我们需要他们的技术。也是因为我们的东西,他们拆解之后,就能自己找到思路,自己生产出来。虽然性能会差一些,但是只要小步快跑的迭代更新,总有一天会赶上我们的水平。”戈辉无奈道:“也就是说,我们的技术藏不住,技术共享换技术,既是无奈之举,也是最优选择。比如说我们的卡车,飞机,坦克,只要他们能拿到,拆解之后,就开窍了,就能自己弄了,我们不如趁现在多换点技术。”
“你是说,这个新东西,他们短时间内研究不出来?”刘文涛说道。
“对,我觉得他们短时间内研究不出来。”戈辉点头道。
刘文涛翻出一份测试报告,递给戈辉:“看看吧!这是测试报告。”
戈辉接过来翻看,看不懂也要看,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以为德国人是什么好人吗?和我们合作,是因为我们有利用价值,是因为我们搞出了新东西,不然,我们和北京朝廷有什么区别吗?”
刘文涛点头,确实如此,如果北方特区没有价值,德国人还不如和倭国人合作。
戈辉继续说道:“别忘了,威廉二世为了煽动对清国的侵略,专门炮制了臭名昭着的——黄祸论。一八九五年,德国取得了在天津和汉口建立租借地的特权;一八九七年又以两名教士被杀为借口,派军占领了胶州半岛。翌年,强迫清政府把胶州湾租给德国九十九年,并有权在山东修筑铁路和开矿,从而把我国的山东省变成了德国的势力范围。一九零零年,在八国联军镇压义和团运动中,德国元帅瓦德西是八国联军总指挥,对我国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
“他可是你的老丈杆子啊!”刘文涛调侃道。
“他代表德国,我代表北方特区,在国家利益面前岳丈也得靠边站。”戈辉不以为然道:“再说,我帮德国,可不是真的为了德国好,是希望老欧洲陷入更持久的战争,把更多的年轻人填进战场,最好把他们辛辛苦苦建立的文明全部砸烂,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什么?刘文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老欧洲要打仗?
“迟早的事,他们有原来的矛盾,加上现在的中东石油。”戈辉一脸期待之色:“明年的伦敦峰会,中东石油是他们绕不开的问题,如何分配,又绕不开英国。”
“那肯定会很热闹”刘文涛说道:“曾经清国也是他们餐桌上的蛋糕,但现在,我们也成了桌边的食客了。”
“所以,中东,我也要分一杯羹,必须有我一块。”戈辉坚定地说道。
“他们会给吗?”刘文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