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任叙说她悲惨的身世,倒也让人唏嘘,倍感同情。但每次政治学习,她老人家好像上了岁数纪记性差,忘了每次开大会都已经说过了这些,紧接又是那一番操作,说到心痛处那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说着,总是这样,好像在哪里停顿,哪里该擦眼泪,哪里该醒鼻涕,几乎一模一样,把大伙烦的抓心挠肝!
大胖姐实在不想听那没完没了的唠叨。“咣当“一挪椅子站了起来向外走,谷主任瞪着眼问,““,干啥去?“大胖姐头都没回,“尿急!“谷主任此时还没有放开大家的意思,肥肥姐一看有人率先走了,“咣当“一撞椅子,站起来向外跑,谷主任大声问,“干啥去?“肥肥转身看着主席台,一拍大肚囊,“尿急!“那谷主仼人非常不满意,“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一到开会咋这多事?以后政治学习前能不能少喝点茶水?“
她老人家还想把她的讲话继续下去,可能是想讲深讲透吧,庄头上前把手表递了过去,让她看看,也没经她同意,“今天的政治学习就到此结束,散会!“三四来号人那是争先恐后挤了出去,生怕走慢一步,让那谷主任逮住留下来,继续听她发自肺腑的演讲。
谷主任坐在主席台上,在那里直运气呢!她下决心要好好杀杀这里的歪风邪气,整治整治这里的不正之风,给这帮子人一点颜色瞧瞧,不要认为自己是个外行,就管理不了你们!果然下一次政治学习,她一改会风,不再讲她家的陈芝麻烂谷子那点破事儿,而是重提大伙的陈年旧事,大伙儿心里就纳闷儿了,这位老太婆是从哪倒腾的这点东西?她不会是密探出身吧?要不就是狗仔队?
谷主任严肃地说,“星期天下午队里组织打扑克,为什么不组织政治学习?说训练长跑时教练组不让运动员穿衣服跑步,而是光着腚去跑,男男女在一起,成何体统?这领导班子,可不是一句作风有问题就能交代过去的,更严重的是半夜三更组织队员去游泳池搞什么裸体游泳比赛,这男男女女一丝不挂的都呆在一个不大的池子里,这太不像话了吧?这教练班子怎么能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还有没有一点政治素养?人伦道德呢?这可是败破社会风气!法理不容!这里可是社会主义中国!反动派坏分子说地不算!“说着把手中的茶杯死劲往桌上咣当一声砸在那里,茶叶水崩了一桌子,溅了她自己一脸。
在场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主席台上坐着的庄头,那一顶又一顶大帽子盖过来,这上纲上线的,一个劲地往阶级斗争上扯,那庄头还挺沉住气,像没事人一样,竟然还端着一杯茶喝呢,喝一口看看茶杯里,吹吹那飘在上面的茶叶还接着喝。那会场上空气紧张的让人喘不过气。谷主任往下一看,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她,心想怕了吧,打蛇要打七寸,这下子讲到要害的地方了吧?
接着又说什么,“那天大阴的天,跳高的那个瘦瘦的女的,穿着一件小的吓人的小背心,两条小绳子吊着四面透风,那肚脐眼子都露着,那个小裤衩子又短又小,松松垮垮,什么都没遮挡盖住,我的个娘耶,真叫个不要脸,我都替她感到躁的慌。
一会场所有的人再也忍不住了,哄堂大笑,笑的是东倒西歪,前仰后合。主席台上那几个组织大伙光腚长跑,裸体游泳的教练们也厚着脸皮跟着大笑,园园姐可不干了,那小脸气的发白,突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伸着那细长的胳膊指着坐在主席台上正白话的吐沫子横飞的谷主任,咬牙切齿地嚷嚷道。“你说谁不要脸啦?你她妈的就是个老不要脸的,你她娘就是个臭不要脸的,你这个地主婆,少给姑奶奶在这放这个萝圈屁!”园园姐这辈子她惯过谁?好话她都不稀地听呢!她一脚把她坐的凳子踢翻,扭扭哒哒,气呼呼的走了,边走边大声骂着,“老不要脸的!老不死的!老畜生!”
谷主任气的嘴都瓢了,“她,,,她还敢骂我!”谷主任运着一肚子气,大概还想说点什么难听的,庄头一脸笑意,把手腕伸了过去给古主任看看,然后说,“政治学习到此结束,散会。”一会场的人三三两两说着笑着往外走,肥肥姐开心极了,那是满面红光跟点点比划着,“那小裤衩子松松垮垮,什么都没遮盖住,我的娘耶!“说完咧着大嘴哈哈大笑,会场是一波又一波嗡嗡的回声,震得点点耳膜子生疼,
从这天开始训练基地的政治学习,各训练队自己去组织,不再集中到大会场。谷主任这下可忙坏了,一到星期六下午,就急急忙夹着小包,赶到各个集训队去参加政治学习,那组织学习的队长远远一看见谷主任,就没有好气的赶紧宣布,“散会”!大伙一窝蜂地跑了,只留下那谷主任站在门口运着气!只好转身到另一个队去,到那一看!怎么没有组织学习呢?抓住一个小子问,“你们咋没组织学习呢?“那小子回答的干脆利索,“散会了。”
一上秋训练基地各个训练队都下连队参加军事锻练接受教育,点点坐了一天的火车,天擦黑才到连队,一个跟点点差不多高,十分壮实的战士背着点点的行李,把点点带到他的班。他说他姓蔡,叫他老蔡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点点起床,四下一望,二三十口十分宽阔的鱼池,十多排猪舍,老远就听到那些卡猪们的合唱声。四周一片已经结穗的稻田地,菜地里的大白菜都比点点的大腿都粗!老蔡让点点跟着他,那些活叫新兵蛋子干。带着点点到大鱼池子划船!
中午刚吃完饭,连部那里就传来十分激烈的争吵声,不大一会儿排长和几个老兵推着拉着扯着老蔡从连部出来,老蔡是脸红脖子粗,气的呼呼的喘着,那是瘦高条的连长也跟着出来,气的满脸发白,两手捂着胃,弓着个腰!
老田回到班一头倒在床上,把帽子盖在脸上,一直躺到天黑,晚饭也没有吃。司务长端着一碗面条,据说是病号饭,进来说着点点听不懂的方言,坐在床边叨叨咕咕,老蔡一直躺着一动不动。司务长只好撤退,据说他与老蔡是老乡!
大约到晚上十点多吧,睡在一旁的点点黑乎乎地看了一下老蔡,坐了起来,从枕头下摸出一包夹心饼干悄悄递过去,老蔡也没有问是什么,接了过去悄悄说了句,“出去溜溜。“老蔡带着点点在月夜下到大鱼池划船,那一弯明月陪着点点,听着老蔡的叙说,
“都是我这个姓不好哟,干嘛姓蔡?原来老蔡在老家就是个菜农,从小没读过书,跟着父兄以种菜为生,实在不想过这种种菜养猪的生活,参军来到部队,本想改改命运,没想分到了生产基地,仍然干老本行,种菜,养猪,种田。早知如此,何必多此一举,在老家老老实实种田,赚钱盖房,娶老婆,这都是命!
一干就是四年,本来去年就打算回家,那连长就是个十足的骗子,软缠硬磨,说今年有军事训练,一定让自己去。你瞧见没有,都快入秋了,再过两三个月就两复员了,倒是前几日师部集训队好几年没集训,今年总算要集中基层高手集训,那骗子出尔反尔,说自己马上要复员了,集什么训,让那些新兵蛋子去,你说气人不气人?今天在连部要不是排长拉的紧,我一定切那混蛋骗子一个耳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