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下了晚自习后独自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走。
昏暗的小巷里,我遇到了一场抢劫。
不是抢劫我,我只是个路过的看客。
当时那名抢劫犯抓着包没命的朝着我跑了过来,他后面紧跟着一个精壮的中年男人。
在稍远落后的地方,一个大妈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嘴上还犹在喊着“抢劫啊”……
抢劫犯隔着大老远就朝着我挥手:“让开,快让开。”
我乖乖地把车停下靠近墙壁,看起来似乎在给他们让路。
等着那不住回头张望的抢劫犯跑过来的时候,高一学生的沉重书包狠狠朝他的面门抡了过去。
抢劫犯头往后猛地一仰,腿还在往前冲,重心后移重重躺倒在地上。
那精壮男人也在短时间内就追了上来,从腰后摸出手铐将他铐住。
“谢谢,谢谢!”大妈拿着失而复得的挎包,连声致谢。
“要谢就谢谢这个学生吧。”男人指了指我,满脸笑意。
他说他姓周,是刑警大队的队长。
后来我才知道,他还是刑警队的副局长。
“刑警队长应该是很大的官儿了吧?”我赶着自行车跟在他身后,心中琢磨着这个身份的价值。
我跟着周队去了刑警队,知道是我抓住了抢劫犯,警队值班民警都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按照程序,需要在笔录上填写个人信息。
当看到我母亲的名字和家庭住址、工作单位的时候,我看到周队诧异地抬头看着我,带着审视。
“你叫张幸?你父亲是……”
“我父亲叫张明刚。”
“张明刚?”周队长皱眉念着这个名字,似乎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我敏锐地觉察到他可能认识我父亲,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我开始有意识的往刑警队跑,跟周队长套近乎。
我骗他说:“我以后也想当警察。”
周队长很欣慰,在一次次的相处过程中,我们渐渐成了一对忘年交。
努力了一年之后,见时机已经成熟,我无意中说出了我的苦恼。
说到底,我想知道的又不是什么隐秘,而且是自家的事。
周队长欲言又止了几次后,终于告诉了我父亲死亡的真相。
“你父亲不是出意外事故死的,他是被人杀害的。”
omG,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难怪母亲一直遮遮掩掩的,父亲竟然真的是被人杀害的!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来小学的时候,同学们八卦的传言“指不定是张幸的妈妈出轨,联合情夫把他爸给害死了……”
难道这竟是真的?
我不断的询问杀害父亲的凶手是谁,可周队长却迟迟不肯告诉我经过和那个名字。
没关系,我能等,这么多年我都等过来了。
在我18岁的生日宴会上,关上灯后,我闭着眼睛许愿的时候跟母亲摊牌了。
我一直闭着眼睛,不去看母亲的神色。
“妈,我知道父亲是被人害死的了。”
“我想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缓缓睁开眼睛,摇曳的烛光下母亲神色慌乱又复杂,欲言又止。
她猛然起身,再度想要夺门而出。
但是在已经成年的我面前,她是那般的弱小,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我抓住了手臂。
在我的逼迫下,母亲哭着跟我诉说了真相。
但是她出于私心和对我的保护,并没有告诉我,我不是父亲亲生的。
当母亲痛哭着说是刘健绑架了父亲,还将他分尸制作成了火锅和肉串。
当她痛斥刘健是怎样的嗜血又变态的时候……
殊不知她疼爱养育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我意识到自己跟刘健一样,有着同样的兴奋点。
也不知是不是命运的巧合,我竟也跟刘健一样,选择了极力的隐藏真实的自己。
“我们太像了,我可能是刘健的孩子。”我不由得如此想着。
18年来,我顶多虐杀一下青蛙、野猫、野狗这种小动物,来满足心中对嗜血的渴望。
是否,我有一天也不会满足于这些,迈出那一步?
我给母亲递上纸巾,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呼——!”我吹灭了蜡烛,黑暗中拿起餐刀切开了铺满草莓果酱的红色蛋糕。
母亲还不忘抽噎着说:“生日快乐。”
“谢谢!”我抿了一口鲜红的果酱。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即便我可能留着杀人犯的血,但是我骨子里也有母亲的血。”
“她很善良。”
“我相信人通过努力,后天是可以变得善良的。”
我不断地给自己洗着脑,给自己以希望。
甚至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像是个好人,我在高考结束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研究心理学。
别人学习心理学,是为了解读他人的情绪,帮助他人获得心理健康。
而我……我只是想更好的隐藏真实情感,伪装自己。
我想当个好人。
事实证明,我伪装得很好,一直情绪稳定,学业有成。
甚至我成绩优秀,大学毕业后又读了研究生。
母亲很为我骄傲,似乎也终于放下心来。
但是她常年忧思成疾,终是病倒了。
我真的很伤心,但是我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就像是终于可以卸下穿了多年的厚重盔甲,一个为了保护不伤害心爱的人,而束缚自己的盔甲。
这念头让我浑身轻松,真正做回了自己。
我知道,没有母亲,我快压制不住心中隐藏的那头猛兽了。
它会为祸人间。
在了结它之前,我得把他带走。
我改头换面,跟他做了亲子鉴定。
我微微叹气:果然一切如我所想。
在我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我小时候照镜子比对的大人模样原来是这样的。
除了他那只看不见的眼睛,我们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恶魔。
“爸,我来接你回家。”
“好儿子,爸总算没白费劲!”刘健兴奋得眼睛圆睁,不断地拍打着我的手。
我推着轮椅带他离开了精神病院,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家里。
我俯身在他的耳边,轻声呢喃:“爸。”
“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原来杀人这么简单,一根绳子就搞定了。
很干净,他那肮脏的血不会弄得哪儿哪儿都是。
也许是为了满足我心里那从未施展过的嗜血趣味,我选择了报复当年那个引起车祸的警察。
也或许我想看看,我帮他报了吃人肉之仇,他会是什么表情。
我变卖了家产,来到了青鸟市。
我专门在警局对面开店,多开几个总能等到陈洲吧?
我等他,我给他留着。
他来了……
我端着肉上楼的时候,心中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我爸没有撞到乔玉娇,而是撞到陈洲。
或许……一切都会改变吧。
无所谓了,不需要我的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世界。
再见。
(最近作息有些乱,发文有些晚,道歉,鞠躬道歉,趴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