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政陵执拗地走出去，到苏池旁边，不甘心地试探：
“阿池，我们是朋友，为什么……”
苏池打断他的话，“打住打住！朋友就可以炫富吗？父子更是乱棍打死！”
“当谁没有钱似的，改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
苏池想起墨庭御送他的东西，终于来了一个捧眼的了！
嘿嘿！
季政陵心绪复杂。
好消息，阿池不知道他喜欢他。
真的以为他在炫富，所以才拒绝他。
坏消息，同上。
季政陵难得迷惘了。
但只是一瞬，季政陵就整理好情绪，恢复平时温和带笑的样子。
季政陵打开车门，“阿池，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上车吧。”
下水道的恶臭味隐隐扑鼻，电线杆上贴满了各种法外小广告。
入目望去，天空被油腻的电线凌乱锁住。
隔出利光打在季政陵白皙的面皮上，平生几分扭曲。
但季政陵阳光的气质冲淡了这份阴翳。
他长得实在俊秀，唇角永远带着温柔的笑。
笑起来卧蚕浅浅显露，显得有几分乖软。
苏池叹气，拍拍这小子的肩，“以后不要当变态了，变态在现实不吃香。”
【小季：我谢谢你】
【池砸这看儿子的老父亲目光素在？】
【小季，还好吧，我觉得他很有礼貌】
季政陵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心跳加速了，未等他拉住苏池，苏池就已经收回手了。
“既然阿池觉得……”我是变态，那为什么还要和我做朋友？接受我的和好请求？
“卧槽！〞
摄影大哥打断季政陵想说的话，摸摸裤兜，语气惊慌，“我手机不见了！”
季政陵笑意淡了几分，关心地看过去。
苏池看向远处的摊贩，一排零碎物件摆在布上，避免了直接与地接吻。
上面的东西大部分都很贵重。
“那是我的手机！”摄像大哥突然情绪激动，指着那堆玩意。
那小贩也看到他们，老道地转过价格牌：9999。
小贩老实笑笑。
摄像大哥彻底被这笑弄火，就要冲过去，苏池拦住他，看着小贩眯眼：
“上车。”
摄像大哥冷静下来，对，现在是工作时间。
哎，也不知道柳导管不管报销。
【我靠！这是遇到扒手了？！】
【这条街绝了，他们不知道在直播吗？】
【说不定他们还觉得，这是帮他们免费宣传呢】
【真不敢想象小季从小住在这里】
【苏池也是够了，半点不知道心疼打工人】
【露出真面目了呗，我就说都是人设】
【就是，我反正不相信谁会天天把拼夕夕和拼好饭挂在嘴上】
【他不就是靠吃这类群体的人血馒头火的吗】
【？？？发一条多少钱，有钱一起赚啊】
三人上车，车子路过那个摊贩处。
苏池冷不丁地突然开窗，上半身完全倾出去，眼疾手快地捞过那个手机。
“走！”
季政陵油门一脚踩到底，巨大的嗡鸣声和灰尘被甩在身后。
包括小贩的咒骂。
“喏。”
苏池把手机递给还在懵逼中的摄像大哥。
刚刚还沉浸在失落中的摄像大哥，立马双眼放光地感谢苏池。
苏池温馨提醒他“说一个字，扣一百”。
大哥闭嘴。
苏池看向季政陵，语气赞叹：“车技不错。”
季政陵从苏池说上车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但他没想到苏池会这么大胆，没任何准备就敢直接开窗。
季政陵脸色不好：
“阿池，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举动有多危险，你根本不清楚这条街……”
苏池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师傅别念了。”
季政陵觉得他根本不知道，还想再说。
苏池已经转身，把头搭在窗沿处，单方面结束话题。
金发肆意，风也只是偷得一瞬。
苏池当然知道这条街的摊贩都是一伙的。
不然那个小贩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只要有人敢砸摊子，这群人就敢合伙打人，然后跑路。
所以苏池才拦住摄像大哥，让他别冲动。
而自己敢直接开窗上手抢，一是因为苏池不怕，二是因为苏池对自己有信心。
苏池拿起手机，退出报警界面。
他都打算好了，刚刚他要是被小贩埋伏了，就立马报警讹他们八辈子。
【啊啊啊池砸帅爆了！！！我要为你生猴子！】
【？】
【有这么酷的池砸进入一恋啊啊啊！】
【刚刚那群唇珠呢？是突然不会用键盘了？】
【笑来财我了，一点小风浪，黑粉全部吻上来了】
【谁懂小季和池砸刚刚的默契啊，争锋吃醋dNA动了！】
【滚！他在我这永远洗白不了！】
暖风覆上苏池的头顶，让苏池想起了被墨庭御摸头时的感觉。
难得的，苏池生出点后悔的情绪，不知道回去会不会被老墨念叨。
应该不会吧，他也没干什么吧？
苏池不确定地想。
…
墨庭御看着直播，面色和平常无异。
李特助瑟瑟发抖，这才是最大的异样啊！
墨先生怎么可能看着池少爷，还和平常一样冷漠呢！
“跟上他们。”墨庭御微抬下巴。
李特助立马开车。
墨庭御指骨敲着木质扶手，心脏急促的跳动随着缓慢的敲打声恢复平静。
“报警吧。”
李特助不愧是特助，马上就懂了墨庭御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很快就联系辖区治安所和城市规划局，并让墨氏财务部和相关部门做一份详细文件。
明年，这里将焕然一新。
有人冷眼旁观，放任其成为恨意的温床。
也有人拨乱反正。
…
疗养院。
挑水工佝偻身形，进入病房。
把还剩半桶水的水桶换下，到洗手间倒掉。
重新换上一桶全新的水。
动作利落，全程不到半分钟。
关上病房门，挑水工很快离开。
走廊对面光可鉴人的玻璃窗，快速闪过一双年轻的眼睛。
同一时间——
电梯门打开。
苏池走出来，原来小季是带他来看望他生病的父亲。
“早知道我买束花，也不知道会不会把人气好了。”
苏池用眼神凌迟季政陵，不满他不早说。
季政陵轻笑，“他不喜欢花，也不喜欢水果，更不喜欢我。”
“那把他气好的任务交给你了，”苏池跟着季政陵走进病房。
【疯癫的妈，生病的爸，破碎的他？】
病房足够大，呈西欧风格。
季政陵带苏池先去卧室，给季父打了声招呼。
季父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机说不了话。
季政陵倒了杯水递给苏池。
苏池正好口渴，全部喝了。
季政陵突然上前，手往苏池头顶去。
苏池下意识要后退。
“别动！”季政陵轻声道：“你头上有叶子。”
苏池是想躲开的，但不知为何，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大脑晕了一瞬。
于是脚下动作停滞在原地。
季政陵拿下叶子，清爽的淡香钻入鼻腔。
见苏池乖乖的，心念一动。
身随心动，距离愈发近，呼吸停留在耳边。
两人站在季父病床前，相对而站。
季父看着季政陵的背影，从他这个角度看来，两人好似亲吻。
当即心头火起，插满管子的手颤颤巍巍抬起，愤怒地指着季政陵。
逆子！
他还没死呢！
窗外绿意盎然，室内窗明几净。
季政陵的呼吸愈发靠近。
房门打开，季政陵心神失守间，被重重推了一把。
是更高等级的信息素。
季政陵差点没忍住跪下。
“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疯狂叫嚣，无人理会。
凛冽气息席卷病房，苏池被这股气息包住。
头晕眼花的脑子再次恢复清明。
苏池低头看着被牵住的手，是墨庭御。
压倒性的信息素愈发浓重，季政陵喉头涌上血腥味。
他硬生生压下去，笑看着墨庭御。
墨庭御没说多余的狠话，只冷沉地看了季政陵一眼。
两人走后，病房再次恢复平静。
【啊啊啊啊我靠！刚刚给我吓得呼吸暂停了！】
【呜呜呜不可以小季！你不可以喜欢池砸啊！我真的很磕浴池！！！】
【我们墨先生甩季政陵十条街！比他好一万倍好吧！】
【小季，你很惨，但我们池砸选了墨先生！】
【没错，我是唯池党！池砸选谁我磕谁！】
【可是池砸刚刚没有躲开唉（对手指）】
【因为季政陵拿叶子啊，谁知道他这么卑鄙！】
【刚刚墨先生那一眼给我吓死了】
【墨先生：天凉季破】
【等等！怎么就要结束了？？？我还没看够呢！】
只见屏幕上浮现字幕一一
「今日苏季约会已完成」
季政陵靠着窗棂，直到再看不见楼下人影。
“啾啾！”
一只不怕生的鸟儿飞到窗台上，瞪圆黑豆眼，歪头好奇地看着季政陵。
季政陵垂眸。
鸟儿察觉到危险，刚要飞走，脖颈就被掐住。
头顶绒羽被温柔抚摸，上方传来轻柔地蛊惑：
“既然招惹了，就要负责到底，对不对。”
鸟儿被关进装饰性用的金笼。
挣扎间，几根羽毛掉在地上。
季政陵的手背也被啄了几口，鲜血滴落在雪白瓷砖上。
季政陵静静欣赏着流淌的鲜血。
突然，他眉间蹙起。
大步返回，拿起刚刚给自己倒的一杯水，还没来得及喝。
他问前台今天有谁来过这间病房，把监控发给他。
监控很快发来。
只有一个挑水工来换过水。
季政陵看着画面中的人影，果然是林书萧。
季政陵迅速拿起手机给苏池打电话，被挂了。
立马发消息。
［季政陵］：水有问题，你在哪？
没人回。
季政陵又给墨庭御发了同样意思的消息。
得到的只有季氏下属发来的紧急消息，股票被做空，墨氏要搞他们。
季政陵无语地笑了一下。
还有心思做这些，看来阿池没事。
季政陵找不到苏池，无聊地把水喂给季父。
拔了呼吸机。
仔仔细细，一滴不剩。
季政陵掐着季父脖子，嗓音眷念：
“儿子亲手给您喂水喝，父亲感动吗？”
季父眼珠凸起，喉间嗬嗬。
监护仪又响了，但门外空无一人。
这是季政陵专门为季父准备的疗养院。
父亲因他人不人，鬼不鬼。
他作为儿子，自然要让父亲后半生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