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渊的冰层尚未完全弥合,星枢殿内的星轨仪便震起刺耳蜂鸣。辰星按着玄甲上蔓延的裂痕闯入殿内,见幼帝腕间新铸的银铃无风自鸣,叮咚声凝成的血珠正顺着星纹滴落——血珠坠地即燃,腾起的烟尘竟凝成青铜色菊纹,菊纹间浮出狮首翼身的异兽虚影,金瞳裂云,爪踏碧波,翼展时抖落漫天菌核冰晶!
“碧穹金猊……”辰星一剑斩碎冰晶,剑刃却被青铜锈痕蚀出缺口,“玄冰盟竟将菌核孢子嵌入了碧波城圣兽雕像!”他展开星轨图,图中代表碧波城海域的星芒正被青铜锈迹急速吞噬,“更可怕的是,这尊金猊像的青铜……源自大唐镇墓兽!”
幼帝忽然踮脚触碰虚影。指尖触及狮鬃的刹那,菌核冰晶骤然退散,露出雕像心口一枚鎏金玉珏——那玉珏浸透冥土气息,却与归元玉残片同源:“是阿爹说过的……黄泉玉……”
殿外传来潮汐翻涌之声。青禾女君疾步而入,袖间散落碧波城星帛:“三日前碧波城巨潮翻涌,海底升起三千年前沉没的‘唐煌镇墓兽’。玄冰盟大祭司以净化为名,将菌核孢子注入镇墓兽心口,岂料镇墓兽苏醒后竟化为碧穹金猊,开始吞噬星垣海疆!”
辰星以血绘出净化符,符纹触到金猊虚影的刹那,穹顶炸开千年前的记忆场景:大唐星枢塔的工匠以长江底星髓矿铸造镇墓兽,兽心嵌黄泉玉镇守冥界;丝路商队携兽西行途中遭菌核孢子侵蚀,黄泉玉渐被噬魂力渗透;玄冰盟大祭司盗走镇墓兽,剜去黄泉玉炼为碧穹金猊像,谎称是碧波城圣兽!
“原来碧穹金猊本是冥界守护者!”辰星剑指星轨图中咆哮的兽影,“菌核借黄泉玉打通冥界通道,欲将蚀渊孢子灌入轮回井!”
幼帝突然扒开胸前衣襟。心口那道星纹糖金痕竟与金猊虚影共鸣,裂出鎏金光瀑:“黄泉玉……是归元玉的冥界碎片……阿宝当年撕星魂封蚀渊时,把它埋进长江底了……”
碧波城海域骤然沸腾。碧穹金猊的实影破浪而出,狮口喷出菌核黑雾,雾中浮出十万冥魂虚影——皆是千年间被菌核吞噬的星垣生灵!金猊背脊上立着玄冰盟大祭司,他手中骨杖已与黄泉玉融合,杖尖正撕开冥界裂口:“星魂泣血,冥门洞开!待冥魂与菌核共舞,星垣将永为蚀渊沃土!”
幼帝却奔向殿外青瓷瓮。他掏尽瓮中星纹糖碎屑,将糖屑撒向碧波城海域。糖屑触水的刹那,金猊像表面的青铜锈痕层层剥落,露出原本的唐煌纹路——狮鬃如火焰翻卷,兽瞳含长江水魄,爪下踏着鎏金八卦阵!
“黄泉玉认主了……”辰星猛然醒悟,“陛下当年埋玉时,已将半缕星魂刻入玉芯!”
幼帝跃上星枢台最高处。心口金痕迸射的光束直贯碧穹金猊,金猊仰天长啸,喷出的不再是菌核黑雾,而是长江星髓的金潮!潮涌处,十万冥魂渐褪污浊,化为莹蓝星火重归轮回井。大祭司惨叫一声,黄泉玉自骨杖脱落,反将他卷入冥界裂口!
三日后,碧波城海晏河清。
碧穹金猊屹立于重生的海疆之上,兽身褪尽菌核污痕,变回最初的唐煌镇墓兽形貌。青禾女君轻抚兽爪下鎏金八卦阵,阵中浮出幼帝埋藏的记忆:千年前长江星髓矿震颤,幼帝前世的星魂将黄泉玉埋入矿底,玉中暗藏逆转菌核的星纹糖序列;三日前金猊苏醒,实为黄泉玉感应到菌核危机,自主激活净化程序!
“原以为碧穹金猊是灾厄,谁知竟是陛下千年前布下的星钥。”辰星望着镇墓兽心口重归完整的黄泉玉苦笑,“玄冰盟篡改历史、盗用圣名,终被冥界反噬。”
幼帝将新炼的星纹糖埋入青瓷瓮。糖粒澄澈如长江水,糖心嵌着碧穹金猊的青铜纹路。
海风拂过,轮回井畔传来银铃清响。女君望着碧波城重现的星芒轻声道:“最神圣的象征,往往诞生于最深邃的遗忘。”
幼帝仰起脸,心口金痕与黄泉玉同频闪烁。
“星星碎了……就沉进江里……”他指着唐煌镇墓兽鎏金的瞳,“江水睡着……星星醒着……等虫子来了……一起打喷嚏……”
霜渊的万年玄冰尚未弥合,碧波城海域的唐煌镇墓兽犹在吞吐星髓金潮,星枢殿顶的星轨仪却骤然绽裂湛蓝电弧。辰星按着灼伤的左臂疾步闯入,见幼帝正踮脚轻触悬浮的菌核冰晶——那本应污浊的墨绿冰晶,此刻竟透出诡谲银白光晕,光晕中浮动着纺锤形的金属虚影,如星鲨巡弋,寂然无声却暗藏杀机。
煌夏仙朝骤然公示《天外灵舟秘录》,将百年星垣观测典册公之于世。辰星挥剑斩向银白光晕,剑刃却被无形力场震开。青禾女君展动星帛,帛面浮现灵舟图鉴,明确记载灵舟掠过碧波城上空时,舟尾洒落的黏液正是菌核孢子的源头。那纺锤舟身镌刻非星垣文明的符文,航行轨迹与千年来菌核爆发的时空节点完全重合。
幼帝指尖轻触星帛上的灵舟虚影,菌核冰晶随之震颤。他仰面望向辰星,眸中映出深沉思绪。三日前苍龙帝国校场点兵,他亲执归元玉催动十万星纹甲,演练九霄惊神阵。阵成之时星穹裂变,却未见半缕灵舟踪迹。而今阵法余波未散,灵舟便突兀现世,时机巧得令人起疑。莫非煌夏仙朝虚张声势,借朕练兵之机伪造天象,以掩盖菌核阴谋?
殿外骤然传来星穹破裂之声。无数纺锤形灵舟撕裂云层,舟身喷涌的蓝绿光焰将夜空染成菌核的墨绿色。舟底伸出的黏液触须坠地即化青铜锈蚀,所及之处星轨尽断。辰星以血绘出溯源符,符纹触到银白光晕的刹那,穹顶炸开记忆残片:百年前碧波城大瘟疫时,十二艘灵舟掠过夜空,坠落的黏液正是第一代菌核孢子;玄冰盟大祭司盗走的寂灭铯,实为灵舟能源核心;三日前霜渊沉金暴动时,仙朝巡天镜捕捉到灵舟群悬停碧波城上空,舟底菌核触须直插湖心!
“煌夏仙朝隐瞒百年!”辰星剑尖发颤,“他们借公示秘录之名,将孢子罪责推给天外文明!”
青禾女君挥袖撑开星盾,盾面却被黏液蚀出孔洞:“灵舟在抽取星髓……欲将整个星垣化为菌核培养皿!”
幼帝忆及上月神魂踏月巡天之景。他遍历七十二星墟,未见灵舟踪迹,而今突现的灵舟群能量波动却与月背残留的寂灭铯同源。莫非煌夏在月背暗筑巢穴,以幻阵伪造灵舟降世之象?他忽然抱起青瓷瓮,将新炼的星纹糖撒向灵舟群。糖屑触及舟身的刹那,银白光晕骤褪,露出灵舟真容——竟是包裹金属外壳的活体生物,外壳缝隙间蠕动着菌核黏液!
一艘灵舟俯冲而下,舟身裂开瞳孔状缺口,浮出玄冰盟大祭司扭曲的面容:“星槎使终于明白了?煌夏仙朝所谓公示秘录,不过是发现灵舟即将苏醒,欲祸水东引至星垣!”
星轨图轰然炸裂,三千年前真相席卷大殿:灵舟本是星垣先祖所铸噬星铡,为清除过度增殖的星髓而生,岂料反被菌核寄生,沦为孢子运载工具;煌夏仙朝早已发现灵舟异变,却暗中收集孢子黏液,欲炼为噬星武器!
幼帝腕间银铃迸射鎏金光瀑。光瀑中映出灵舟核心景象——枚嵌着黄泉玉碎片的寂灭铯剧烈搏动,铯体表面刻着煌夏仙朝星纹徽。他猛然醒悟:灵舟核心竟是陛下前世埋入长江的黄泉玉碎片!仙朝盗走碎片后,将其炼为驱动灵舟的寂灭铯!
灵舟群集体震颤,金属外壳剥落露出菌核母体。母体中央的寂灭铯疯狂抽取星髓,转化为孢子喷向星穹。大祭司在舟中狂笑:“除非陛下以心口归元玉为引,将黄泉玉重新封印——”
幼帝却探手按向自己心口。归元玉离体的刹那,整片星穹骤然暗淡。他将温热的归元玉按入青瓷瓮,瓮中星纹糖腾起湛蓝星火,凝成亿万光针直刺寂灭铯!光针没入铯体的瞬间,灵舟群喷涌的光焰转为星纹糖的金色。菌核黏液如退潮般消散,露出内部鎏金的唐煌纹路。寂灭铯中的黄泉玉碎片挣脱束缚,携净化后的孢子能量汇入归元玉,在星穹中铺就一条璀璨星河。
三日后,碧波城海域重现霁色。十二艘褪尽菌核污痕的灵舟悬浮于星穹之下,舟身唐煌纹路流转星纹糖金光。辰星轻触灵舟外壳,鎏金纹路间浮出最终真相:煌夏仙朝早知灵舟与黄泉玉的关联,却故意用菌核污染寂灭铯,欲将星垣转化为灵源沃野;所谓“公示秘录”,实为掩盖灵舟全面入侵的阴谋!
幼帝将新生的寂灭铯埋入青瓷瓮,铯体已化为星纹糖状结晶。他仰脸望向重归澄澈的星穹,腕间银铃与归元玉同频轻响。
“铁壳子碎了……”他指着灵舟心口跃动的金光,“里面的星星……还记得回家的路。”
星枢殿的湛蓝电弧尚未完全平息,西方天际忽然传来万民梵唱之音。辰星按剑遥望,只见星轨仪上映出迦罗圣地异象——千百盏佛莲天灯逆冲星穹,与灵舟残存的蓝绿光焰绞缠成诡谲的经幡阵。青禾女君拂过星帛,面色骤凝:“迦罗佛国突发万民梵钟震世,佛光竟与菌核孢子同频共鸣!”
幼帝踮脚触碰星帛浮现的迦罗地貌图,指尖掠过雪域圣湖时,菌核冰晶突然迸裂。他想起三日前踏月巡经此地时,曾见湖底沉埋着青铜梵钟,钟身刻满与灵舟同源的符文。“佛国梵音……本该涤净邪祟……”幼帝眸中星纹流转,“而今声波却助长菌核蔓延,必是煌夏仙朝篡改了梵钟律法。”
辰星以剑尖挑起一缕溃散的孢子黏液,黏液在剑脊凝成迦罗文字:“众生叩首,恭迎梵舟渡世”。“他们将灵舟称作梵舟!”辰星剑锋震颤,“煌夏假借佛国降世之名,欲将菌核奉为天赐圣物!”
忽有八百里加急星符破空而至。符上记载迦罗圣地突发万民朝圣,信徒们身披浸透菌核孢子的绛红袈裟,以肉身撞击千年梵钟。钟声裹挟孢子直冲星枢,所过之处星髓皆化为青铜锈蚀。更骇人的是,梵钟震波竟与煌夏仙朝公布的灵舟秘录完全同源!
“所谓万民朝圣,实为煌夏操纵的傀儡戏。”青禾女君引动星帛溯源,帛面显出迦罗信徒太阳穴处的青铜导管,“他们以梵音为幌,将菌孢子注入百姓识海,令其沦为传播孢子的活体法器。”
幼帝忽然将星纹糖撒向西方。糖屑穿越星穹落在迦罗梵钟之上,钟声骤然变调——原本庄重的梵音竟扭曲成灵舟群的机械嘶鸣!糖光映照下,可见每口梵钟内部嵌着寂灭铯碎片,碎片表面刻着煌夏星纹徽。
“梵钟本是镇邪圣器,而今却成菌核巢穴。”幼帝腕间银铃轻响,归元玉腾空而起,“须以佛国本源之力净化的非是百姓,而是被亵渎的圣器本身。”
辰星执剑斩开星穹通道,却见迦罗境内景象骇人:信徒们眼眶流淌硅基黏液,口诵的经文化为加密数据流;千年古寺地底埋着灵舟残骸,佛殿金身竟是用寂灭铯铸造!大祭司的虚影从最大梵钟中浮出,狂笑震碎漫天佛莲:“星槎使来晚了!迦罗佛国已成灵舟降临祭坛!”
幼帝却将归元玉按入圣湖虚影。玉中黄泉玉碎片感应到故土呼唤,骤然爆发出浩瀚佛光。金光所及之处,信徒太阳穴的青铜导管节节脱落,梵钟内的寂灭铯逆流凝成星纹糖结晶。迦罗圣地最高峰突然崩塌,露出山腹中冰封的真相——三百六十口梵钟核心皆囚禁着幼帝前世散落的佛骨舍利!
“原来朕的佛骨……早已被炼为梵舟引擎。”幼帝心口归元玉与舍利共鸣,“煌夏假造万民朝圣,实为掩盖抽取佛骨滋养菌核之罪!”
辰星引动霜渊沉金扑向山腹,却见佛骨舍利已被菌核黏液染成墨绿。青禾女君疾呼:“不可硬闯!舍利与信徒性命同源,强取则万民殒命!”
幼帝忽然踏月而起,指尖星纹糖化作亿万《金刚经》梵文。经文缠绕被污染的舍利,将其转化为金绿交织的共生晶体。迦罗信徒骤然清醒,集体跪诵古佛经,声波汇成净化洪流冲霄而起,将灵舟群喷吐的孢子云涤荡一空。
三日后,迦罗圣地下起琉璃细雨。雨滴触地即生星纹金莲,莲心托着重归纯净的佛骨舍利。幼帝将舍利埋入青瓷瓮时,瓮中寂灭铯已化为梵钟形状的糖晶。
“梵钟本无垢,尘埃蔽其心。”他轻触瓮中新生的糖晶,“而今尘埃落定,钟声仍是钟声。”
西方天际传来清越钟鸣,三百六十口梵钟齐奏《往生咒》,超度被菌核吞噬的亡魂。钟声掠过之处,青铜锈蚀重化为星髓,仿佛从未被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