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机械人似的转过了头，大声地询问道：“你说他的声带出过问题？”
在繁杂的声潮中，林业及的问题传达到宋雨薇那里的时候，其实并不明显。
但听到声带二字的时候，宋雨薇也没有多想。
同样放大音量回应着：“没错，好像已经两年了，最近才恢复过来。”
林业及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向舞台，顾言正在台上大声地呐喊着“I'm gonna make it”。
平地拔起的高音在音响的传播下，乍一听震得他甚至有些轻微耳鸣。
不是说他唱不了高音，但就这么从零到一百的干拔，还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这踏马声带出过问题？
你还不如说他刚换了新嗓子好了。
自诩温润如玉，文质彬彬的林业及此刻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国骂。
他打从心里是不相信这一点的。
可仔细思考一下，这样的实力这样的创作能力，居然没有名气的话。要么是刚出道，还没来得及在乐坛里崭露头角。
再不然的话，也就只有宋雨薇说的这种可能了。
毕竟，互联网时代太发达了，就算你只是发条微薄，但如果实力真的到了一定程度的话。
会有很多人将你的作品漂洋过海地宣扬在各个国度。
而后大家会自发地成为你的拥趸，你音乐的推广者。
想到这里，他心里更加意味难明了。
以这样的年纪在伯克利混出头，甚至有可能成为优秀毕业生的一员，林业及一向是有些自傲的。
只是一直以来对音乐的探寻让他把这些傲气藏在了内心深处。
尽管如此，他听别人的歌时还是带着些审视意味的。不是说这首歌好不好，而是他觉得这首歌有不有趣。
可顾言的出现，让他的傲气有些消弭了。
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纪，在国风戏腔方面的造诣，在摇滚乐上的造诣。
“这绝对是开挂了吧。”
他低声感慨了句，话刚说出口，便在耳边的呐喊声中被覆盖掉了。
……
宋雨薇回答完林业及的话后没有继续关注他，而是看向舞台上那个正在宣泄着自己情绪的人。
在想他刚才说过的话。
她转头看向迪丽娜尔和胡先阳等人时，发现大家做了和她一样的动作。
节目播出之后，观众们对顾言的态度好了很多，但此前近乎网暴的谩骂并不会因为后续的弥补而消失。
所以，大家都觉得这首歌是顾言对他们的回应。
世界是残酷的，但那又怎么样。
他站在悬崖之上，看见了大家面容和平地靠近他，但心里却在想着如何将他消灭殆尽。
面对威胁时，人们的第一反应便是退缩，但退无可退的时候，他们就需要武装自己去和这个世界拼个你死我活。
人生的结局最终是由他谱写的，所以你们就继续漫骂吧。
然后看着他在大家的不赞成中走出一条独属于自己的路。
一曲终了，顾言在台上喘息着。
唱之前没想过这首歌这么难唱，但气氛都顶到那里了，所以他这个曾经的KtV歌手也就只能尽自己的一切努力。
让这首歌更炸一些。
好在，现在的情况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观众们继续呐喊着，只觉得气氛意犹未尽，想让顾言再唱一首。
但音响里传来的喘气声便是对他们的回应。
“唱不了了，今天只能到这里了。”顾言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快冒烟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嘶哑。
然后他笑了，因为说话的时候他看见了站在人群里的秦音。
这下他们俩的声音好像真的一样了。
朝着几人的方向遥遥的挥了挥手，他清了清嗓子。
又继续道：“后面还有很多歌手在等着呢，我怕继续唱下去的话，还没等走出会场就会被他们的粉丝打死。”
“没错，说的就是你，那边穿主题衬衫的哥们，别再拿你迷人的大眼睛锁定我了。”
“我都有点害怕了。”
摄影师将镜头方向偏转，对准了第一排一个在白t恤上写着乐队名的壮汉。
看到大屏幕上出现的壮硕身影之后，观众们大声笑了起来。
而那个临时被放到大屏幕上的粉丝，也只是笑了笑，然后对着镜头竖起了大拇指。
表示自己对顾言继续表演并没有什么意见。
看到身边的观众像是又要开始尖叫，顾言及时察觉到了不对。对台下的观众道：
“好了，虽然还有些不舍，但今天我的表演真的就到此为止了。”
“最后说一句，麻烦我的朋友们到老地方集合，我是真的没力气再找你们了。”
额头上满是汗水，顾言说话的时候还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然后向镜头展示了一番。
观众们自然记得刚才顾言说的话。
想到他是临时被拉过来，然后贡献了这样的舞台之后，再度开始哄笑起来。
笑过之后，倒是对继续让他表演这事没那么深的执念。
顾言说的很对，这舞台并非他一人所有。后面还有很多的人要上台，所以就先这样吧。
临走时前排的观众大声地问了一下顾言的公众账号，想问一下在哪里能够听到他的其他作品。
顾言想了一下，微薄好像他们也注册不了，就留了个应该是很久没发过消息的推特账号。
而后赶紧转身溜走。
他走到后台的时候，发现后台站着很多人，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满是炽热。
一边称赞着他，一边说着之后要保持联系。
虽然知道这是出于对音乐的喜好，但顾言还是挺不适应的，点了点头，把吉他还给了刚才那个乐手。
“谢谢你的吉他。”顾言认真感谢，要不是这把吉他的话，他也贡献不了这样的表演了。
中年乐手摇了摇头，“是我要感谢你，这场表演实在是太精彩了。”
“喝点水吧。”大卫从后台薅了瓶水，赶紧递了过来。
顾言也不客气，和众人打了招呼说要离开，随后一路走一路喝，没一会儿大半瓶水就灌完了。
直到这时，他才感觉自己的嗓子稍微舒服点了。
“你这首歌是挺厉害的，不过有点费嗓子了。”大卫也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心想这歌还真不是一般人能随便唱的。
“是啊，费嗓子这点是真的。”
“先不说了，赶紧走吧，不然我怕一会真走不了了。”
顾言点了点头，他感觉连唱三遍刚才的长安姑娘都未必有这首歌费劲。
以后真不能随便唱这首歌了。
生怕待会主持人又哭着喊着拉他上台，他领着大卫小跑着就往停车场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