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战?”
“猛攻?”
马超剑眉紧锁,咬紧了嘴唇:
“我军虽然一路势如破竹,但长途奔袭,多少已有疲态。”
“之所以不急于攻打曹营,就是想借此机会,稍作喘息,然后再战……”
庞德手抚长刀的刀柄,叹息道:
“可惜我们始终还是棋差一招,忘了防范曹操偷袭咱们的粮道。”
“现在每拖延一天的功夫,留给我们的时间就少一天……”
“除非……”
庞德抬头看了马超一眼,话到喉咙,又咽了回去。
旁边的马岱心直口快,而且他和马超乃是叔伯兄弟,亲密无间:
“除非咱们不战而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趁夜撤军!”
“唯有这样,才能保全实力,退回西凉,等以后再伺机进取中原……”
咄!
马超腰间的佩剑,忽然钉在了面前的军案上,入木三分,剑身犹然震颤不已。
“不!”
“我宁可战死,绝不撤军!”
马超双目像是要喷出火来,面色铁青,充满了杀气:
“此次南征,我们已经动用了西凉所有的兵马和钱粮,可谓是孤注一掷!”
“如今只要攻下许都,进可以效法周不疑,割据自立为帝!”
“退也可效法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锵!
马超拔剑在手,怒指着许都城,咬牙道:
“如果因为曹操派许褚阴我粮道,我就这么乖乖的退回西凉,我心实在不甘!”
“而且……”
马超的目光,从众将的脸上掠过,怒气之余,流露出一丝凄凉:
“我们此次若不能成功,从此将元气大伤,再也不能染指中原了!”
“甚至连奉我为神将的羌族之人,从此也不会再对我们顺从……”
成功则可据有中原,争持天下!
失败就会众叛亲离,后退无路。
大帐中的空气,凝固的令人窒息。
这些身经百战的当世名将,十天之前还有逐鹿中原之志,雄霸天下之心。
可是转瞬之间,攻守异形,陷入如此的被动!
庞德沉吟半晌,低声向马超说道:
“主公,臣还有一谋,或许可以解当下之危。”
马超精神为之一振,抬头看着庞德,急问道:
“令明有何高见?”
“快说来听听!”
庞德用手一指东北方向,缓缓说道:
“如今邺城驻扎着周不疑的手下名将张绣,兵精粮足,虎视眈眈。”
“若张绣肯借粮给我们,或许可以免于此劫!”
所有人都知道,以十万西凉铁骑的战力,攻下许都是早晚的事。
但粮草被断,他们已经没有了休整兵马和攻杀拉锯的时间。
十天之内攻下许都,而且是只能胜不能败……
即便是马超,心里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对啊!”
还没等马超说话,马岱一拍桌案说道:
“他张绣驻扎邺城,不过是想作壁上观,渔人得利而已!”
“如果咱们战败,到时候许都这块难啃的骨头就得费他们的牙口了!”
“大哥派人去跟他借粮,许诺攻破许都之后,平分中原!”
“我料那张绣也会求之不得!”
张绣!
听到这两个字,马超皱在一起的眉毛往上一扬:
“听说数月之前,月旦评老人在泰山之巅品评天下武将战力,将他排在了第二位,仅次于常山赵云!”
“我来中原,本想和赵云一较高下,也让中原知我西凉马超的武艺。”
“既然张绣就在邺城,早晚也必要跟他见个高下!”
马岱听到这个时候的马超还有争强好胜之心,有些哭笑不得的催促道:
“大哥,等夺下许都,咱们反客为主,有的是机会与他争锋。”
“为今之计,还是先解决粮草的问题,这才是燃眉之急啊!”
马超恍然想起当下的危局,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立刻作书一封,派人送往邺城!”
“若张绣真能借粮给我们,也不用多,只要能供应我兵马一月的口粮,我有十成的把握拿下许都!”
马超收起宝剑,展开纸笔,立刻当众作书一封。
马岱上前从马超的手中抢过书信,揣入囊中:
“粮草乃是三军的命根子,此事万分重要,还是我亲自代兄长去一趟邺城吧!”
马超颔首道:
“如此最好!”
“你到那里,可临机决断,只要肯借粮,诸事皆可商量。”
众将皆知马岱和马超的关系不凡,而且此人不但武艺精熟,而且足智多谋。
别人到了邺城,或许会战战兢兢,不敢决断,唯恐回来之后马超责骂。
但由马岱前往,不管谈成什么样,至少回来之后马超不会过于埋怨。
马岱将衣甲头盔披挂整齐,抄起马鞭抱拳道:
“此去邺城,最多一夜的路程,明日拂晓便可抵达张绣的军营。”
“军情紧急,我这就出发!”
“大哥和兄弟们听我的消息!”
说罢转身离帐。
马超带领众将送出军帐,看着马岱的战马踏起烟尘,消失在夜色之中。
“希望吾弟此去,真能借来粮草。”
“否则的话,我十万西凉兵马,也只有背水一战,殊死一搏了……”
马超看着黑暗中如铜墙铁壁般的曹营寨栅,紧锁双眉,喃喃说道。
……
邺城外,军帐中。
张绣和马谡彻夜未眠,正查看着许都周围的地图,分析着战争的形势。
“报!”
“报将军,马超军中大将马岱,前来求见将军!”
马谡听到门外的禀报,微笑着看向张绣:
“你看,鱼儿上钩了!”
张绣哈哈大笑道:
“幼常神机妙算,果然尽皆都在你的意料之中!”
随即向着军帐外高声说道:
“传他进来!”
马谡洋洋得意,轻拂长袖说道:
“主公帐下,法孝直排文官第一,并非因为他智谋在我之上,而是因为他投靠主公在我之前。”
“此次出来,如龙脱牢笼而入九天,我必要作出一番大业,让周不疑见识见识我的本领!”
张绣听到马谡竟然直呼大乾皇帝的名讳,不由的面色一变!
马谡也自知语失,急忙笑着掩饰道:
“等会马岱进来,将军不必跟他轻言承诺,一切交由我来应付就是了。”
张绣点了点头:
“主公信中说过,此间事全由你来决断。”
“等会见到马岱,你为主,我为辅。”
“看你马幼常施展妙手神计了!”
一阵甲胄之声从帐外传来。
马谡和张绣各自整理衣冠,注视着帐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