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大典的鼓声从祠堂方向传来时,书院的石板路上已经挤满了换好祭服的学子。
长袍衬得每个人都多了几分肃穆,唯有王蓝田扯着衣襟抱怨料子太糙,被旁边的夫子瞪了一眼才悻悻(xing)闭嘴。
荀巨伯拎着宽大的袖口,正四处张望,瞧见恒月独自站在廊下整理衣袍,便笑着走过去:“恒月,一起去祠堂?”
恒月抬头,她理了理腰间的玉带:“走。”
另一边,王蓝田看见王清之独自往祠堂走,那纤弱的背影在人群里像株随时会被风折断的芦苇,便故意凑过去,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背:“喂,病秧子,你叫什么?”
王清之脚步没停,声音淡得像水:“与你无关。”
王蓝田讨了个没趣,撇撇嘴。
他本就觉得这病弱的小子看着好欺负,想逗弄两句,没成想对方油盐不进。
马文才从后面走来,他看了眼王清之的背影,大步流星走过去,扫过王清之的袍角,带起一阵风。
王清之微微侧身,避开那股力道,咳嗽了两声。
……
祠堂前的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按照家室地位排得整整齐齐。
马文才走在中间时,不少学子都下意识地让开半步,他身量挺拔,站在人群里像柄没出鞘的剑,自带一股威压。
“荀巨伯,我跟你换个位置。”
恒月忽然拉了拉身边的同窗,不等对方反应,已经走到了马文才侧后方,恰好能看清他挺直的脊背。
她悄悄调整了下衣领,目光黏在马文才身上,带着点不加掩饰的痴迷。
王清之走到队伍末尾,恰好站在祝英台旁边。
“咳咳咳……”
祭典的香火味有些呛人,王清之忍不住捂住嘴,帕子下的脸更白了些。
祝英台转头看他,眉头微蹙:“兄台看着脸色不好,不如先去医馆歇歇?”
她的男装穿得也算周正,只是喉间的声音总带着点压不住的清亮。
王清之放下手,缓了口气:“自幼便是这副身子,不碍事。”
祝英台:“看王兄气度不凡,何许人也?为何来此处。”
王清之望着祠堂前的香炉,轻声道:“琅琊王氏王清之。听闻尼山书院藏龙卧虎,特来见识一番。”
“在下祝英台。”祝英台拱手作揖,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
王清之点头致意,没再多说,转身看向前面的队伍。
“王兄。”旁边忽然有人打招呼。
他转头,见是荀巨伯,对方正朝他拱手:“在下荀巨伯,刚才在廊下见过的。”
“荀兄。”王清之回礼。
荀巨伯:“王兄怎么不在王氏书院?”
王清之刚要答话,祠堂的钟声忽然敲响,浑厚的声音传遍整个书院。
山长王卓穿着祭服从祠堂里走出来,神色肃穆,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
祭祀大典,开始了。
王清之随着众人躬身行礼,眼角的余光瞥见祝英台偷偷抬眼打量祠堂里的匾额,而恒月的目光,依旧黏在马文才身上,像牵了根无形的线。
[黑猫小梨子:宿主,恒月这是想攻略马文才?那故事怎么跑?
清舟:看情况。]
忽然,一位白须夫子走上前,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朗声道:“恒月是哪位?”
恒月往前一步,月白祭服衬得她身姿挺拔,湖蓝色的衬里若隐若现:“夫子,学生在。”
夫子指了指第一排最左侧的位置:“请站这里。”
人群里顿时起了点骚动。
那位置紧挨着马文才,是世家子弟才能站的地方。
秦京生忍不住嘀咕:“凭什么?一个穷酸书生……”
人群里不知何人:“恒公子是徐州刺史的公子。”
秦京生撇了撇嘴,没再说话,眼底却多了几分忌惮。
恒月走到马文才身边站定,侧头时发间的玉簪闪了闪,恰好映在马文才眼角。他露出抹恰到好处的浅笑:“文才兄,好巧。”
恒月生得确实好看,眉如远黛,眼若秋水,此刻刻意柔和了神色,更显得楚楚动人。
马文才却只从鼻腔里发出个“哼”字,目光越过他,落在人群前。
夫子正打算绕过来看王清之,王清之摇了摇手,夫子后退。
王蓝田瞪了恒月一眼,想着他也配和我在第一排。
秦京生则是奇怪王清之怎么没被礼遇,看来他的身份是假的。
秦京生不屑地看了一眼王清之。
祝英台则是望着外面等着梁山伯。
“山长主祭,举香。”
众人举香。
“一鞠躬。”
……
“尼山书院谨遵圣人遗训,有教无类,诲人不倦。”
王清之看向祝英台。
“什么有教无类,根本就是骗人。”
夫子:“祝英台,下去。”
王清之在后排听不清楚。
祝英台:“出去就出去,没想到声名远播的尼山书院也会骗人。”
夫子:“你说什么呀你。”
梁山伯突然出来:“英台说得对。”
王清之是没心情听下去,看着几人唱双簧,最终以梁山伯替书院做事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