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染山谷。
宇智波斑独自踏入临时驻扎的木楼。低矮的茶室里,羽衣山下正跪坐在火盆前煮茶,铜壶中蒸腾的水汽模糊了他皱纹初上的脸,似乎早已在这地方等待多时。
\"白天的时候,斑族长暗示我留下,是有什么指示吗?\" 他掀开茶碗,琥珀色的茶汤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嘴里则是不卑不亢地说道。
\"说指示谈不上,只是让你给你们家那位带一些话而已。\"
宇智波斑没有纠正对方的称呼。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彼此都十分了解。“村长”什么的,本就只是用来骗骗自家人。外人更忌惮的,从来都只是他宇智波族长这个身份。
他淡声说着的同时屈膝而坐,却未脱下木屐,鞋跟重重磕在地板上发出闷响,\"火之国那边的使者下月便会抵达木叶,进行检阅和参观。届时若木叶忍村只有千手与宇智波两个大型氏族,未免也显得太过单调了……..\"
他忽然伸手按住火盆边缘,查克拉瞬间将炭火激成白炽,微微抬头,冷峻的目光直射向对面的羽衣山下。
\"毕竟是和我宇智波同等体积的大型忍族,变换族地这种事,做起来的确有些麻烦。可这个月底之前,你们羽衣要做好举族搬迁的准备工作。\"
宇智波斑的声音平淡,却毋庸置疑。
茶桌对面,羽衣山下的瞳孔微微收缩。虽然不知道自家那位究竟打着什么主意,可他猜想绝对不会这么乖乖地投入“虎口”。
他沉默片刻,盯着宇智波斑掌心下即将融化的铜盆,忽然开口:\"斑族长答应划出多少土地给我羽衣作为安置?\"
\"和我宇智波等同。\"
宇智波斑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那里毗邻我宇智波族地,既有柱间的木遁守护,也远比其他忍族划分的要多,不算苛待你羽衣了。\"
接着,他面色稍稍放缓,指尖在火盆上划出三道下凹的漆黑焦痕,正是羽衣的声波族徽,唯独没有画出那枚勾玉。
\"当然,还有什么条件的话,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能越过柱间直接应下,比如…….将你羽衣的驻地,安排得离千手远一点这种……\"
宇智波斑的语气轻描淡写。
可对面羽衣山下眼神微闪,却是从里面听出来一丝别样的意味。“越过千手柱间……是指想要调和我羽衣和千手的矛盾么……”
两人各怀心思。
茶室里一时间陷入死寂。
\"既然这样,我需要回去一趟。\" 羽衣山下思索了一会,听语气似乎有所松动。
\"应该的。\"
宇智波斑站起身,深蓝色的羽织在转身时扫过炭盆,在空气里带起几点火星,脸上则是毫不在意地开口。\"距离四月底还有二十天时间,足够你们准备了。\"
他话音一顿,脚步在门口驻足,冷峻如刀削的侧脸在月光下如同雕刻。
冷声道。
\"你们族长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在这乱世,无论什么谋划,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微不足道。对吧,山下?\"
说完。
嘭——!!!
木门在身后轰然闭合。
羽衣山下没有回头,他目光暗沉地望着案几上,宇智波斑划下的三道指纹。茶香混着焦木味涌入鼻腔,他暗暗咬紧了牙关,忽然却又笑出声来。
他神情释然,在心头呢喃。
“警告的好啊……羽衣未来如何和我有什么关系?可是……斑……如果你能帮我杀死他……那就更好了……”
茶楼外。
宇智波斑微微偏着头,余光望着毫无动静的茶楼大门,写轮眼中的勾玉轮廓缓缓湮灭,迈步离开。
他隐约感知到了。
这人心中深沉的恐惧、期待,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
恨。
“有意思,这就是你的族人吗?羽衣无忧,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宇智波斑心里再次将无忧看轻了几分,为数不多的警惕心也终于是完全放下。他穿行在生机勃勃的林间,嘴角浮现出毫不掩饰的轻蔑。
“一个连族人都不认可的族长,是没办法带领家族走的长远的……”
在宇智波斑看来。
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所谓像那羽衣无忧那般谨慎,看似能够每每避开危机。可不过是他这个强者给予对方这个弱者的施舍。
因为木叶的根基,正需要每一块带着血与火的砖石来堆砌。
无论那砖石是自愿,还是被迫。
他抬手按在眉心,感受着瞳孔深处传来的微弱共鸣,嘴角勾起志在必得的弧度。这一步棋落下,属于木叶忍者村的时代,终将在他与柱间的双手中,掀开新的篇章!
......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将漩涡族地彻底笼罩。狂风呼啸着掠过布做的窗帘,发出阵阵呜咽。
屋内。
地上摆着一盆早已熄灭的篝火,漆黑的余烬里冒出来一缕青烟,在风中摇曳不定。忽明忽暗的微弱火光,将漩涡水之介紧绷的脸庞照成暗红色。
他攥着传音海螺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海螺表面古朴的纹路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羽衣无忧,你在听吗?”
当黑色的术式阵纹隐隐显露在海螺表面,漩涡水之介再次凑近唇边,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沙哑而急切,又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与期盼。
可屋内寂静得可怕。
只有窗外的风声在耳边肆虐,仿佛在无情嘲笑他的无助。就在他满心失望,以为这次依然不会得到回应时,海螺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紧接着,淡淡的白色光晕浮现。
漩涡水之介脸上神情霎时间又惊又喜。
“水之介?”
一个冷漠的年轻男人声音从海螺中传出,不带丝毫情绪。
漩涡水之介心中一紧,但还是深吸一口气,稳定住激动的心神,鼓起勇气说道:“明天,我漩涡就要被迫迁徙前往木叶了。宇智波斑与千手柱间联手施压,水户也在暗中监视着我,我根本无力抵抗。只要你能出手阻止我漩涡加入木叶,我漩涡一族独有的封印术,无忧你任选!”
他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亲切,语气急促而诚恳,即使那人并不在眼前,可眼中满是希冀,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海面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短暂的沉默后,屋内再次有白色光晕一闪即逝。
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拒绝。”
“为什么?”
水之介瞪大了眼睛,极力压低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与不甘。“我漩涡秘传的封印术!珍贵程度绝不会比你羽衣的仙术差!”
“哦。”
那道声音依旧冷淡。“你以为凭借我羽衣的力量,就能与那两个家伙抗衡?别天真了,水之介。”
闻言,漩涡水之介无力地从椅子上瘫坐在地,只觉浑身发冷。他双手将海螺捧在膝盖上,颤声说道:“毕竟斑现在是村长,而你们是盟友关系,只要你帮忙,我或许还有转机......”
“转机?”
他的话被打断,海螺里传出来的声音似乎已经有些不耐。
“漩涡一族的封印术确实强大,但如今的你,根本无法发挥其真正威力。贸然对抗,只会让你的族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漩涡水之介的嘴唇颤抖着,绝望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难道你就如此狠心?六年前曾经在漩涡岛我带着你下海抓鱼赶虾的交情,难道这些都不复存在了吗?”
“交情?在这忍界中太过奢侈。”
“好!既然这样!那父亲呢!我父亲他总和你达成过某种交易吧?以老头子吝啬的性格,他既然当年舍得将那枚珍贵无比的储物卷轴都白送给你,想必你也绝对答应了他某个重要条件的吧?
让我猜猜,当时你们在隔音结界内说了些什么?无非就是说我不成器,请你背后的羽衣在危急关头保住身为近亲的漩涡一族的传承,不被外族所占据甚至是覆灭!至于我这个无能且一向不被老头子待见的少族长,自然就是你们两个混蛋嘴里那个随时可以舍弃的交易对象吧!可即使这样!你可以对我的请求视而不见,总不能对我漩涡一族的安危坐视不理吧?”
说到最后,漩涡水之介再也压制不住心中长久以来的怨怼,连语气都变得极为愤怒。
海螺的另一边,沉默了很久。
就在漩涡水之介一颗心逐渐沉没无尽深深渊,脸上神情也变得愈发绝望之际,耳边忽然传来男人感慨的轻笑声。
“呵呵……水之介啊水之介,你真是一个幸福的可怜人呢……”
“什…什么?”
海螺那边却并没有解释漩涡水之介的疑惑,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也渐渐变得模糊。
“老老实实去你的木叶吧,水户不死,千手扉间那个家伙不敢对你怎样的。可如果你铁了心一定要回到你的漩涡岛……也不是不行,只是时机未……”
话没说完,传音海螺的嗡鸣声戛然而止,周身浅浅的白色光晕也再一次黯淡下去。
漩涡水之介呆呆地坐在原地,透过窗户的缝隙。他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五味杂陈。
远处。
迁徙的队伍已经开始准备,火把连成线,橘焰在夜色下雀跃,迎接着漩涡未知的命运。
……
羽衣族地。
无忧从房间里走出来,顺手将门关上。
一转头,冷淡的脸色却是微微一紧,接着又立马恢复了平静。
后院的角落处,星光下照耀出一道身着素白长裙的纤细身影,此时盘坐在满院的紫色花丛中。她的额头佩戴着羽衣护额,发丝无风自动,在脑后狂舞,宛如一条条灵动的黑色绸缎。
无忧眼睛眯了眯,身体感觉到危险,发自本能地想要往后退。
虽然看不见,却只感觉一股强大而澎湃的生命力,从那道身影的体内爆发而出,如汹涌的潮水般向四周一波波扩散。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原本手臂长的紫苑花长到了一人高,花朵竞相绽放得妖艳,散发出浓郁而迷人的香气。
“比我预料的时间要快了不少……”
心里念叨着,无忧惊异的视线再一动。
“咔咔咔……”
院子中央那棵水缸粗细的千年紫松,此刻竟然也在他的视线中一点一点膨胀,树干表面紫褐色的干枯树皮,此刻开始生出无数的裂纹,最后齐齐脱落,掉在地上,很快堆积的厚厚一层。
无忧站在卧室门口。
看着院子里的奇异景象,感受着角落那股让他都为之战栗的恐怖气息。他浑身肌肉紧绷如弹簧,嘴角却缓缓露出一丝笑容,满意地微微颔首。
“不错,第八枚就达到这种程度了么……”
最后,他自言自语了起来。
“虽然还不是完全体,可只要不是那两个家伙的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