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裁判暴毙,达斯昏迷不醒。
助理裁判颤颤巍巍地爬上拳台,高举安德鲁的手宣布比赛的获胜者。
随后,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阿瑞娜镇,顺着网络在全美的地下格斗圈引起了巨大轰动,社交媒体上一时充斥着各种吸引眼球的新闻标题。
「宝刀未老!沉寂二十多年的传奇格斗家“老师”碾压对手,挺进半决赛!」
「黑马诞生!六十岁老战士赤手空拳击败夺冠热门!」
......
安德鲁跳下拳台,无视涌向道路两旁的热情观众。
天花板上的聚光灯随他而动,大大小小的镜头和闪光灯对准安德鲁,人们争先恐后地想要近距离一睹这名传奇选手的风采。
短短的三分钟里,人们的态度就从冷漠嘲笑变成了狂热追捧,年迈的拳手一跃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
安德鲁阔别赛场二十多年,再次体会到这种众星拱月的感觉,却早已没有年轻时的那种兴奋和愉悦。
相反,
他感到羞愧、无聊,
甚至厌恶。
追名逐利是人的本性,就像闻到了腐臭气息的蛆虫。
然而让安德鲁厌恶的不是蛆虫的本性,而是自己这个腐臭的来源。
一拳击倒达斯之后,他看着躺在地上失去知觉的对手,恍惚间就像回到了2000年3月7日。
那个被自己处决的黑人,当时也是这样躺在他的脚下。
安德鲁抱着赎罪的心理重返擂台,却发现获胜之后根本没有半点“救赎感”。
也许在只有揪出管理者,才能真正解下一部分心中的枷锁。
他用迷茫的眼睛在人群中搜寻艾莉婕的影子,却被乌泱泱凑到跟前的人们淹没。
安德鲁粗暴地推开一大群围在身边想要采访他的记者,径直回到后台。
......
与此同时,马特奥站在贵宾包厢的观赛台,面容狰狞。
达斯是他花了大价钱包装培养的选手,没想到就这样栽在了一个六十岁的老头身上。
在他计划的阿瑞娜镇未来产业中,围绕黑拳比赛展开的博彩业务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正规博彩公司通常通过设置赔率差异和收取“水钱”盈利,然而地下黑庄缺乏合法的抽水渠道,盈利的核心手段通常是「操控比赛」。
只有通过多级代理发展赌客,利用虚拟货币洗钱,勾结参赛选手形成完整的灰色产业链,才算得上是真的养出了一座“大金矿”,否则就靠门票和赞助商的那点塞牙缝的收益,根本无法支撑他的野心。
结果这第一步就出了岔子。
如果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就连撬翻大股东自己一家独大的计划可能都要泡汤,更别说实现之后的宏图大志了。
马特奥是一个完美主义者,绝对不容忍任何差错,他立刻叫来自己的助手,咬牙切齿道:
“他妈的,赛前你怎么说的?达斯必胜?结果呢?!”
其实早在在看到比赛结果的那一刻,助手就已经知道自己大难临头。
这次操纵比赛全程都是助手在负责具体实施,万一出岔子绝对是背锅的第一人选。
好在刚才那场比赛只是四分之一决赛,现在晋级半决赛的四个选手里有两个都是自己人,一切都还有补救的机会。
助手压根不敢正眼看老板,满头大汗地回道:
“老大,我已经查过了,这个老头的教练就是昨天在旅馆搞事的ddd女特工。这不可能是巧合,我们被人搞了。”
他认为“安德烈”和他的女教练来者不善,背后一定有某个未知的力量在支撑,达斯战败情有可原。
毕竟马特奥行事乖张跋扈,在本地有不少仇家,被搞是很正常的事。
听到这话,马特奥烦躁地拉了拉衣领,阴狠道:
“不管你怎么弄,总之今天晚上进入决赛的两个选手都必须是我的人!否则你的下场就等着跟昨天那个两个蠢货一样,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
昨天派去“收拾”艾莉婕的两个打手不但空手而归,还把老板的消息出卖给了对方,马特奥盛怒之下让小弟折磨一番后勒死了两人,尸体埋在旅馆后面的小树林里。
助手非常清楚马特奥的脾气,这个参议员的私生子狠起来就是个六亲不认的主。
于是他唯唯诺诺连说两声“是”,退出包厢,立刻带着手下去找安德烈谈话。
助手是个更为老成的中年人,认为不管混白道还是黑道,有了矛盾,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沟通。
他要弄清对方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用什么样的价码能够换取对方退步,通常只要价钱合适,不用打打杀杀也能解决问题。
来到安德烈休息室外,助手见一群人围在铁门外探头探脑,便让一帮打手蛮横地把这些人全部赶走。
随后他敲门道:
“安德烈,我是你下场比赛的对手,想和你聊一聊。”
听到这话,铁门上的小窗“唰”地被拉开,露出安德烈的眼睛。
安德烈狐疑地盯着门外的这个中年人,觉得他不像是下场比赛的对手,正要拉上小窗。
不料助手却伸手卡住小窗,霎时夹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趁着这个机会,他忍痛说道:“我是马特奥的人,想和你聊聊。”
听到“马特奥”这个名字,安德烈这才松开小窗,让他有话快说。
助手见旁边没有外人,便和安德烈说希望和他结盟。
“只要你在下一场比赛里认输,我们就可以达成合作关系。如果咱们成了自己人,就能用你想象不到的资源把你捧红,在以后的比赛里也给你弄几个冠军当当,怎么样?”
为了表示诚意,助手当即拿出一张五万刀的银行卡放在小窗上。
他完全不怕对方拿了钱不办事,就怕对方不拿。
不拿,就意味着这事儿没有一丁点回转的余地,一切都会变得更加不可控。
然而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安德烈嗤之以鼻,用手指弹飞他放在小窗上的银行卡。
塑料卡片飞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在地上。
安德烈笑道:
“抱歉,”
“我今天就要当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