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开始。
两名远程支援者占据制高点,符文步枪上的瞄准镜闪烁着微光。阵法师开始在外围布置隔绝声光和精神污染的简易结界。
贝琳本人则如同鬼魅,无声地潜至仓库侧面的一个通风口,手腕上的青铜手环亮起微光,轻易地熔断了锈蚀的栅栏,滑入黑暗之中。
雷恩的感知紧紧跟随。仓库内部的情景在他“眼前”展开:昏暗的空间里,废弃的机械零件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霉味。在东南角,地面被清理出一片空地,用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着一个扭曲的、不断蠕动般的法阵。
法阵中央摆放着一个粗糙的石祭坛,上面放置的,正是几枚与之前那枚邪徽钱币相似、但更大、更复杂的金属圆盘!
十几名穿着破烂斗篷的人围绕法阵跪伏在地,低声吟唱着亵渎的祷文。他们的精神波动混杂着狂热、恐惧和逐渐被侵蚀的混乱。主持仪式的是三个站在祭坛后的人,其中一人手持一把骨质的匕首,其上缠绕着浓烈的污秽灵光。
仪式已进行到关键阶段。祭坛上的金属圆盘开始共振,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更强烈的冰冷能量从中涌出,与法阵产生共鸣,试图向下渗透,连接那条地下灵脉。
【警告:仪式能量开始尝试锚定灵脉溢流口!】雷恩立刻发出警报。
【看到了。】贝琳的声音冷静无比。她已经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潜行至仓库顶部的钢梁上,正位于那群狂热信徒的正上方。
【核心主持者为持骨匕者。祭坛上的金属圆盘为主要媒介。】雷恩提供了精确坐标。
“行动。”贝琳一声令下。
砰!砰!
两声经过消音处理的符文步枪射击声几乎同时响起。两名站在祭坛旁的主持者应声倒地,额头上出现一个被净化能量烧灼出的小孔。
几乎在同一瞬间,贝琳从天而降!她手中的长剑并非实体金属,而是由高度凝聚的幽蓝灵能构成,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斩断一切能量连接的锋锐特性!
剑光一闪!
咔嚓!
那名持骨匕的主持者甚至没反应过来,握着匕首的手臂便齐肩而断!断裂处没有流血,而是喷涌出黑色的、试图蠕动的烟雾!
贝琳的动作快如闪电,反手一剑,直接刺穿了祭坛上那几个共振的金属圆盘!
轰!
剧烈的能量反冲爆发开来,夹杂着无数尖锐的精神嘶嚎!黑色的能量如同溃堤般四处冲击,却被外围阵法师及时启动的结界勉强挡住。
仪式被强行中断!
大部分跪伏的信徒惨叫着抱住头颅,七窍中溢出黑色的污血,精神连接被粗暴斩断的反噬让他们瞬间失去了意识。
然而,意外发生了!
那被斩断的骨匕,以及被刺穿的金属圆盘,在崩溃的最后一刻,竟然彼此共鸣,形成了一个微小的、短暂的能量黑洞!它疯狂抽取着周围溃散的污染能量和那些信徒的生命力,猛地向下撞击!
目标直指那个老旧的灵脉溢流口!
“该死!”贝琳咒骂一声,试图拦截,但慢了一步!
轰隆!
地下传来一声闷响!整个仓库地面微微震动!
那个脆弱的溢流口……被冲开了!
虽然只是很小的一道裂缝,但足以让大量被仪式高度浓缩的深渊污染能量,如同找到泄洪口的污水般,疯狂涌入灵脉支流!
【灵脉支流遭遇污染!污染度急速上升!正在向上游扩散!】雷恩的警报再次响起,数据流显示那条灵脉支流的能量读数瞬间变得浑浊而狂暴!
“设置净化信标!快!”贝琳对结界外的阵法师吼道,同时挥剑斩碎了几只从能量余波中凝聚出来的、扭曲的小型衍生物。
阵法师立刻开始操作,但净化信标生效需要时间!而污染在灵脉中的扩散速度极快!
【灰烬!】罗垚的声音在通讯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远程打击!目标:溢流口裂缝前方五米处灵脉节点!能量等级:三!方式:净化冲击!立刻!”
时机稍纵即逝!
雷恩没有任何迟疑。早已准备就绪的意志瞬间发动!
通过身份徽章,他高度链接时计塔的灵源网络,庞大的能量如同温顺的河流任他引导。意识深处,那缕羲和流苏被精准激活,温和而博大的太阳灵源精华沿着他构建的“熵力透镜”模型流转,被赋予了极强的秩序化与净化特性,然后——通过复杂的灵脉网络通道,跨越数公里的距离——
嗡!
在西七仓库地下,那条被污染的灵脉支流中,距离破损溢流口前方五米处,一点纯白而温暖的光芒毫无征兆地亮起!
它不像爆炸那般狂暴,更像是一颗投入污水中的高效净化药片,瞬间扩散开来!
纯白的光芒所过之处,那汹涌的、粘稠的、充满恶意的暗绿色污染能量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净化,还原为原本清澈平稳的灵源流!
打击范围被精准控制在区区数米之内,丝毫没有损伤灵脉管道本身!
前后不过一秒。
灵脉支流的能量读数以惊人的速度恢复正常。
地下那狂暴的污染洪流,被这精准无比的一击彻底扼杀在了源头附近!
仓库内,刚刚从黑色能量反冲中稳住身形的贝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冷哼一声:“……还算精准。”她立刻指挥手下,“污染源已清除!清理现场,抓捕所有存活者!通知净化小组过来处理后续!”
通讯另一端,时计塔实验室内。
雷恩缓缓收回了感知和能量引导。刚才那一击,消耗了他不少心力,但对羲和流苏的掌控,以及对远程能量投放的精度,都有了宝贵的实战经验。初火余烬微微跃动,似乎对那净化一切的光芒感到满意。
【任务完成。灵脉污染已清除。能量消耗在预计范围内。】他向罗垚汇报。
“……很好。”罗垚的声音中听不出太多情绪,但短暂的停顿后,他补充了一句,“你的精准度超出了预期。尤其是能量属性的转化,很……巧妙。”
这已是来自这位古老守夜人的极高赞扬。
【利用了‘熵力透镜’的部分理论进行能量属性微调,提升了净化效率。】雷恩平静地解释了一句。
通讯频道沉默了片刻,似乎是罗垚在消化这个信息。
“继续你的研究吧。今晚之后,‘低语之潮’在帝都的势力应该能消停一阵子了。”罗垚最后说道,“记住这次的感觉,灰烬。守护,有时需要的不是毁灭性的力量,而是一颗足够冷静和精准的心。”
通讯结束。
实验室再次恢复寂静。
但雷恩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同了。他不再仅仅是一个被监控的研究对象,他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可以成为守夜人网络中一个有效的、可靠的节点。
他的感知再次扫过帝都。西七仓库区的混乱正在平息,灵脉重归平稳。城市的齿轮依旧在转动,一次潜在的危机消弭于无形。
无人知晓,在这寂静的深夜,一次来自钟楼地下的精准干预,阻止了这座城市血管中一次微小的、却可能带来持续痛苦的锈蚀蔓延。
雷恩将注意力重新投入体内的能量模拟中,经过刚才的实战应用,他对于“熵力透镜”以及力量掌控,又有了新的理解。
夜还很长。
而名为“灰烬”的守夜人,他的职责,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