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阴影门户的体验,与雷恩经历过的任何时空传送都截然不同。
没有炫目的光流,没有撕裂感的加速度,甚至没有明确的方位感。仿佛一步踏出,便从坚实的现实坠入了粘稠的、无声的墨海。
绝对的黑暗包裹着静滞棺,这黑暗并非虚无,而是某种具有实质的、冰冷且不断流动的介质,阻隔了一切外部感知。连银色微光对能量的敏锐探知,都被压缩到仅能维持棺椁自身存在的极小范围。
唯有前方,罗垚和贝琳的身影如同两个朦胧的灯塔,散发着极其内敛的能量(特征信号),指引着方向。他们在这片黑暗中如鱼得水,步伐稳定,仿佛行走在一条早已熟悉的、无形的路径上。
雷恩能感觉到,这条“影径”并非自然形成,而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强行开辟并维持的亚空间通道。通道壁障之外,传来阵阵令人心悸的、混乱而饥饿的窥探感,仿佛有无数不可名状之物匍匐在更深沉的黑暗里,觊觎着通道内的秩序与存在,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在外。
【分析:亚空间通道。结构稳定,存在人为维持迹象。外部存在高熵混沌生命体反应。威胁等级:极高。】银色微光无声地运转,记录着这超越“锻炉”宇宙常识的现象。
初火余烬微微跳动,传递出本能的排斥与警惕,对那些外部的窥探者表现出一种近乎“厌恶”的情绪。
行程似乎漫长,又仿佛只是一瞬。在这片绝对黑暗的包裹下,时间感变得模糊而不可靠。
终于,前方的黑暗中浮现出一点微光。
那光芒起初极其微弱,如同远星,随即迅速扩大,化作一个椭圆的出口。出口外并非实验室的景象,而是一片朦胧的、泛着古铜色辉光的巨大空间。
罗垚和贝琳率先踏出影径。雷恩操控静滞棺紧随其后。
穿过出口的瞬间,周围的压力骤然一轻,那种被粘稠黑暗包裹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老、沉静、却又无比厚重的能量氛围。
雷恩第一时间扩展感知,扫描四周。
他们似乎身处一个无比巨大的地下溶洞,但其结构绝非天然形成。穹顶高远,目测超过百米,呈现出完美的半圆形,表面镶嵌着无数散发柔和白光的圆珠,如同人造星辰,排列成复杂的星图,有些星图甚至与普罗米修斯知识库中记录的、早已湮灭的古老星座吻合。
四壁和地面则是某种深色的、类似玄武岩的材质,但被打磨得极其光滑,上面蚀刻着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符文和浮雕。这些符文远比学院使用的更加古老和复杂,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浮雕的内容更是惊人:描绘着巨人身披星辰铸造铠甲与扭曲阴影生物作战;描绘着龙形生物与喷吐蒸汽的机械巨兽协同耕耘大地;描绘着先民膜拜巨大的、燃烧着火焰的青铜鼎…
空气干燥而洁净,带着一丝极淡的、类似檀香和臭氧混合的气味。空间中弥漫的灵源能量浓度高得惊人,而且极其精纯和平稳,远超学院地脉节点,甚至超过了罗垚给予的“羲和晶石”。在这里,每一次无形的“呼吸”,都让银色微光和初火余烬感到舒适与滋养。
这是一个……圣地?或者说,一个极其古老的堡垒?
他的正前方,是一个宽阔的平台。平台中央,矗立着一座近十米高的巨大装置。
那装置的主体由一种暗金色的、非金非石的材质构成,造型如同一个含苞待放的多层莲花花萼,层层叠叠,结构精妙绝伦。
每一片“花瓣”上都铭刻着流动的光之符文,其复杂程度让雷恩的银色微光都需全力运算才能勉强记录其万一。莲萼的中心,并非实体,而是一团不断缓慢旋转的、液态阳光般的能量漩涡——正是与那“羲和晶石”同源,但庞大精纯了何止万倍的能量核心!
能量核心散发出的光和热,温和却沛莫能御,照亮了整个巨大空间,也提供了那令人心旷神怡的精纯灵源。它显然是这个地方的心脏。
围绕着这座“羲和核心装置”,平台四周还散布着一些其他的古老设施:一些悬浮在半空、不断自行组合变化的青铜算筹;一些盛放着不明液体、表面浮现光影数据的水晶池;还有一些类似控制台的斜面石台,上面布满了并非按钮而是感应符文的操作界面。
这里没有任何蒸汽管道,没有齿轮传动,没有嘈杂的噪音。一切都在静谧中运行,充满了远超时代的、近乎魔法的先进感与古老威严。
“欢迎来到‘守夜人’的前哨之一——‘羲和核心站’。”罗垚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转过身,面向静滞棺。在这里,他似乎放松了些许,那股融于阴影的气息略微收敛,但那份古老的威严感却更加凸显。
贝琳则径直走到一座控制石台前,手指在空中虚点几个符文,石台表面立刻亮起,浮现出复杂的星图和数据流。她头也不回地说道:“这里是少数几个还能完全屏蔽‘深渊低语’、并隔绝你身上那点初火波动的安全点之一。”
雷恩的意念缓缓扫过这个空间,最终聚焦在那巨大的羲和核心上。【此地…非本时代造物。能量等级:极高。技术体系:与地表文明存在代差。】
“当然。”罗垚走到平台边缘,俯瞰着下方——平台之下并非地面,而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偶尔有巨大的、发光的符文锁链从黑暗中一闪而过,不知延伸向何处。“这里的根基,建于‘轩辕陛下’划分清浊、定鼎灵源之后不久。是那个辉煌纪元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完好遗产之一。”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遗产?”雷恩捕捉到这个词汇。
贝琳冷哼一声,接过话头:“你以为现在地表上那些玩蒸汽、捣鼓符文机械的小家伙们,真的代表了这个宇宙的巅峰文明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