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风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他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平静地迎上努尔哈连理的目光:“番主的话,我记下了。只是,若真有那么一天,也得看你们金蒙国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不过番主今日肯来,想必不全是为了逞口舌之快。”
谢清风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这次的信纸是金蒙国特有的狼皮纹暗纸,封口处盖着的火漆虽已斑驳,但是依旧能辨认出是金蒙国北境都督巴彦的私印。
“这封信,是当年边境之战时,从一名被我军俘获的金蒙信使身上搜出的。”谢清风将信推过去,声音平静无波,“北境都督巴图拉,是你们国主一手提拔的心腹吧?可信里写的是他如何私通圣元朝的偏将,用五百万两白银换走当时你们偷袭圣元粮草的路线图,还约定战后要借圣元之力,顶替番主在北境的兵权。”
“不然你以为当时本官为何能以几千精兵胜你金蒙偷袭的一万五精兵?全靠运气吗?”谢清风轻呵一声。
努尔哈连理对当年那场粮草偷袭记忆犹新,路线是他和哥哥等几个将领亲自拟定的,避开了圣元朝所有的明哨暗卡,连粮草押运的时辰都算得分毫不差,称得上万无一失。可偏偏就在最关键的隘口,堂哥努哈赤斯他们就撞上了谢清风早已布好的埋伏,一万五千精兵全军覆没。
那时他就觉得不对劲,但巴图拉却说是“圣元军运气太好”“斥候探查失误”什么的。哥哥也劝他别再多想,这事便不了了之。可他心里那根刺从来就没拔出去过,他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哪有那么多运气可言?能精准得像有人提前报了信?
不过就算心中怀疑,他也不会在谢清风面前有所显现。
“你伪造此信,无非是想挑拨我与巴图拉的关系!” 努尔哈连理将信拍在桌上,“巴图拉对哥哥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
“是不是伪造,番主自可回去查验。”谢清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淡然,“巴图拉这几年在北境私设商路,囤积的粮草早已远超军饷定额,番主难道从未起过疑心?他当年向王庭请奏的军备清单里,有三车精铁去向不明,据我所知,最后落在了圣元朝的铁矿场里呢。”
努尔哈连理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虽然他讨厌巴图拉,但巴图拉是哥哥的左膀右臂,背叛金蒙国的可能性很小,但那信上与巴图拉平日笔迹分毫不差的字迹,让他心头那点疑虑陡然疯长起来,他就知道这个崽种对哥哥的忠心不纯。
但努尔哈连理也不是傻子,比起他讨厌的巴图拉来说,面前这个年轻人让他更讨厌,“巴图拉再怎么惹人厌,也是我金蒙的臣子。你以为凭这一纸伪造的东西,就能挑唆我金蒙内部生隙?未免太看轻我努尔哈连理了!”
谢清风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没被他的怒火震慑:“番主信与不信,于我而言并无大碍。”
“本官只是觉得,敢抓本官兄弟的人,本官一个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