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峰被罡风逼得退了一步。
张世平厉声喝道:“沸血刀!血魔不在南越国老实待着,竟敢跑来岭南郡?”
“看来我师兄当年还是手下留情了!”
那名神武司派来保护朱阳的高手一掌逼退杨三爷,四人异口同声问道:“你是天山的牛鼻子老道?”
张世平一甩袖子冷笑道:“贫道若是天山天师,早就送你们去见三清道祖了!”
四人声音一下子阴沉下来:“不是天山的人。”
“却认得天山的人。”
“该杀!”
眼看四人要动手,林胡扛着流星锤大步上前:
“他娘的,你们说杀就杀?当爷爷我是摆设不成?爷爷就站在这儿,倒要看看哪个敢动手!”
神武司派来保护朱阳的高手身形一顿,惊疑不定地打量他——居然看不出深浅!
四人齐声问:“阁下是什么人?”
林胡把流星锤抡得呼呼响:“爷爷的名号也是你们配问的?怎么,想知道后给爷爷供长生牌位?”
“日你粮,几个南越来的戴个斗笠就装神弄鬼?”
“爷爷看你们是癞蛤蟆戴斗笠,冒充大头鬼!”
面纱剧烈抖动,四人显然气坏了。
林胡指着他们鼻子骂:“现在是玄镜司办案,你们这些人滚一边去,别它娘癞蛤蟆胀气——充什么大肚汉!”
“爷爷告诉你们,当年血魔命好,撞上天山那帮心慈手软的道士。”
“要是落在玄镜司手里,早把你们剁成块做成血豆腐喂妖鬼了!”
吴永和武阳大人听得目瞪口呆。
这架势,怕是武帝亲临也不过如此?
朱阳冷声道:“四位先退下,本官话还没说完。”
杨三爷还要拔剑,被杨班拉住:“三叔公,静涛的事稍后再算,且听他还能吐出什么象牙。”
朱阳看向李正峰:“小李啊,你确实不错。你们吴大人夸你勇猛细心,果真半点不假。”
接着话锋一转:“可惜啊,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这案子本来简单得很,你只管往杨家身上查便是。”
李正峰正色道:“恕难从命。下官查案,只认真相。”
朱阳讥笑:“真相?你以为现在查到的就是真相?”
“不错,书生改命是本官所为,那又怎样?”
“玄镜司要拿本官问罪么?”
他转向吴永:“吴大人,圣上和神武司要查的是书生失踪案,可不是改命案。”
“就算你们查出本官改了书生命数,圣上会在意么?”
“圣上只关心国之栋梁去哪了!”
吴永温和一笑:“圣上自然也会想知道,栋梁之才是怎么被人偷天换日的。”
“这事,可比二十三个书生失踪严重多了。”
朱阳摇头:“可圣上早就知道了!你们当真以为圣上不清楚杨家藏有逆天改命术?”
“你们当真以为本官布局是为了私心?”
他仰天大笑:“杨班,圣上和神武司在广大府布下多少暗棋,你比我更清楚。”
“只是这些棋都没能扳倒你们杨家和岭南王罢了。”
“这次本是天赐良机,本官还想送你李正峰一场造化,可惜你自己把这机缘踹进了阴沟里!”
杨家父子不约而同攥紧拳头。
彭志挠头道:“这弯弯绕绕的,俺咋听着不对劲哩?”
朱阳指向李正峰:“考生失踪案是把火,本该烧向杨家和岭南王的。你身为点火人,只管引火便是,偏要节外生枝!”
他连连摇头:“小李啊小李,你可知给玄镜司惹了多大麻烦?”
李正峰昂首道:“不知!下官只知职责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朱阳蔑笑:“本以为你是块璞玉,不料竟是茅坑里的石头。”
“既然你冥顽不灵,本官也懒得多言。书生换命确是本官所为,又如何?”
“杨家也好,玄镜司也罢,谁敢拿本官去圣上请功?”
当今圣上一心想铲除杨家和岭南王,朱阳所为对皇族而言确是功劳一桩。
即便东窗事发,明面上惩处一番,暗地里只怕还要嘉奖。
吴永等人沉默不语。
杨家父子也垂首不言。
杨三爷怒发冲冠:“杨家忠君爱国,经营广大府多年从未有不臣之心!”
“圣上为何容不下我们?”
朱阳冷笑:“三长老真是剑痴心也痴。你问问杨班,杨家这些年牢牢把持广大府,所图为何?”
杨三爷看向杨班,后者默然不语。
杨武涛蹙眉道:“三爷,休听他挑拨离间。”
朱阳嗤笑:“本官挑拨?外人不知你们杨家当年所求,本官却一清二楚!”
他目光锐利如刀,缓缓扫过杨家人:
“你们是在等岭南王造反,夺取皇位吧?是也不是?”
朱阳颔首:“当年为夺取岭南郡,我们神武司不支持,没想到先王竟然如此狠,将我们那帮人贬的贬,杀的杀。”
“一晃二十多年了,我们终于有机会报仇了,至少也要扳倒你们杨家,让岭南王断掉爪牙。”
“时光荏苒,那时我还是个热血沸腾的傻小子,如今却成了老奸巨猾的蠢吏,才得以报仇,没想到啊。”
彭志连连点头:“俺觉得你这人对自己认得挺清。”
朱阳脸色一沉:“哪来的楞子?”
彭志拍胸脯:“俺是北门寺来的楞子!”
朱阳背着手冷笑:“好了,事已至此,你们还要拿本官问罪么?”
李正峰看向吴永,后者面沉如水。
看向杨武涛,杨武涛垂首避开了他的目光。
李正峰胸中怒气翻涌。
朱阳有恃无恐,他确实不怕——他是在替圣上和神武司办事,扳倒岭南王,圣上怎会真罚他?
此刻抓他,不过平白得罪人罢了。
最明智的选择便是避重就轻,只追查施术者而非主谋。
但他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