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再一次迈入这个院子，看着那熟悉的一草一木，顾明泽心中还是下意识的涌上了一种本能的恐惧。
他望着院中那精心修剪的花草，看着那一颗颗充满意趣的鹅卵石铺成的地面，就连膝盖都下意识的隐隐作痛起来。
那些地狱般的岁月里，不知有多少次，他是跪在那尖锐的石头上被鞭打，被杖责，被满院子的下人围观。
红木滕仗落在身上的钝痛，鞭子打在身上尖锐的疼，鲜血染红了衣服滴落在地上的恐惧难熬。
或许是因为经历这些时的年纪太小，哪怕度过了那么多事情，遇到过远远比这要更加可怕，更加残酷的经历。
可仍旧是那时的无助痛苦，最是难以释怀。
闭了闭眼，顾明泽压下了从心里涌上来的恶心厌恶，努力保持平静的顺着屋内传来的声音，走了过去。
这间屋子，顾明泽幼时是没有资格来的，不过随着战王的年纪越来越大，再加上顾明泽日以继夜的努力讨好下。
随着父子关系的缓和，顾明泽被请封为王府的世子后，倒是没少来过。
一脚踏入屋内，入目所及仍旧是从前熟悉的一切，唯独坐在书桌后的那个人，让顾明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中有些惊疑。
书桌后的男子，本不过三十多岁，天潢贵胄，大权在握，本该是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可不知为何却两鬓斑白，看着很是衰老。
记忆中的男子，好像不是这个样子啊？
顾明泽有些疑惑，不过瞧见对方的目光已经望了过来，他也没时间再细想，往前走了两步，行礼道：
“父王……”
因为不知道一切与从前不一样之下，两人具体的相处方式，所以顾明泽既不敢表现的太生疏，也不敢表现的太亲近。
照他的想法，这个样子，应该算是中规中矩的，毕竟古代父子的关系，素来亲近的少，可让他没想到的是。
自以为正常的他，却让屋内的男子，一下子便感觉到了不对。
不过顾辰轩却没有立刻表现出来，而是抬起头，看着身前恭敬行礼的儿子，笑着说道：“可看到你清寒兄长了，你前些日子不是还念叨着，想要随他习武吗？”
清寒兄长？
还随他习武？
顾明泽沉默了一会，倒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与对方的关系竟然还能这么好。
不过为了避免男子发现异常，顾明泽还是开口回道：
“清寒……兄长似有要事，明泽这点事不着急。”
这话一出，顾辰轩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对方的神态眼神，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每次午夜梦回都会瞧见。
却又与被宠得天真稚气，无忧无虑的儿子没有半分关系，顾辰轩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担忧，可最后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简单的嘱咐了两句：
“这两日天凉，回去后记得多加件衣裳，莫要染了风寒。”
“待过两日，宫中家宴，你皇伯伯和太子哥哥，还惦记着你呢。”
顾明泽一一应了，见这位没有其他事情吩咐后，心下松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正望着他的背影，心中说不出到底是愧疚忧虑，还是欣喜激动的男子，握着不知何时拿在手中的匕首，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