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岑的身子晃了晃，像是被这无形的规则之力狠狠击倒，他低垂着眼眸，喃喃自语着。
“我好没用……好没用……”
身为沈宜修的师尊，往昔他总是被沈宜修视作依靠，那些一同修炼的日子，沈宜修望向他的眼神里满是信赖。
可如今，如今。
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他曾以为，凭借自己的修为和经验，总能为徒儿们遮风挡雨，可此刻才惊觉，在这既定的命运面前，他的一切都如此无力。
“我是他的师尊，却……”
陆岑悲戚地低语，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却连他一丝痛苦都无法分担，连他的仙骨都找不回，我算什么师尊……”
他满心满眼，都是沈宜修。
这份爱，在相处中早已根深蒂固。他无法做到像系统所说，漠视沈宜修的苦难，平静等待所谓的命运轨迹自然发展。
可是，可是……
自己不是主角，没有那神奇的主角光环，不会在绝境中总有奇遇降临，不会被世界的规则偏爱。
曾经他也怀揣着保护身边人的决心，可如今面对沈宜修的惨状，他才深刻地意识到，没有主角光环的自己，在这庞大的命运棋局里。
不过是一枚，随时能被舍弃的小卒。
“我啊，我谁都救不了……”
陆岑的声音逐渐微弱，带着无尽的痛苦与绝望，“敬之遇险，宜修舍身相护，如今宜修命悬一线，我却束手无策。”
“宜修……”
陆岑唤着沈宜修的名字，缓缓俯下身。
颤抖的双唇轻轻贴上沈宜修的脸颊，那触感冰冷得仿若千年玄冰，瞬间刺痛了他的心。
“……”
痛苦让他情不自禁闭上双眼，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砸落在沈宜修毫无血色的面庞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他的手轻轻抚着，沈宜修的脸庞。
忽然洞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在寂静的雪夜中格外清晰，每一下都重重地踏在陆岑的心上。
陆岑猛地站起身，瞬间警惕地将沈宜修挡在身后，眼神如鹰般锐利，紧盯着洞口。
“……？”
须臾，只见一群身着白色长袍的修仙士鱼贯而入，寒风裹挟着雪花随着他们一同灌进山洞。
为首的男子身形高大，面容冷峻，被风雪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透着不耐烦。
陆岑眉头紧皱，沉声道。
“诸位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那领头的连看都没看陆岑一眼，抬手就猛地一把将他推开，动作粗暴，差点让陆岑摔倒。
“呵呵，干什么？眼瞎啊！看不见老子是来找人的吗？”他扯着嗓子怒吼，声音在山洞里回荡，带着浓浓的火气。
“这么大的雪，宗主还非得让出来找人，真他娘的倒霉！”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不停地跺脚，身上的积雪簌簌抖落。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越过陆岑，落在昏迷不醒的沈宜修身上，原本阴沉的脸上突然绽开一抹诡异的笑。
像是饿狼，发现了猎物般。
“哈哈，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要找的人居然在这儿？”他大笑着，一挥手，对身后的手下喊道，“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人带走！”
陆岑见状，立刻挡在洞口。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带走他？”
领头的男子脸色瞬间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二话不说，抬起脚，狠狠一脚踹在陆岑的腹部。
他的领头的一脚，将陆岑踹出数尺远。
“咳咳咳……咳咳咳……”
陆岑重重地摔在雪地里，溅起一片雪。
领头的看着陆岑，怒目圆睁，脸上青筋暴起，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妈少在老子面前碍事！问那么多干嘛，你算哪根葱？”
“再敢拦老子的路，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宰了你？”说着，还不解气地朝地上啐了一口，那口唾沫瞬间被雪花掩埋。
“……”
陆岑趴在雪地里，忍着剧痛爬起来。
“你……你们到底是谁？”
领头的见陆岑还不肯罢休，几步跨到陆岑面前，居高临下恶骂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现在就把你埋在这雪地里！”
说罢，又狠狠踢了陆岑几脚。
就在领头的要抽出剑的时候，他身后一个身形瘦小的修仙士，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领头人的衣角，嗫嚅道，“大师哥，要不……赶紧把人带回去吧，这雪越下越大了。”
领头的不耐烦地一甩袖子，不爽道。
“催什么催！就你话多！”
随后又转头看向陆岑，眼中满是不屑，“听好了，今天算你运气好，要是再敢挡路，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说完，他大手一挥，对手下喊道。
“愣着干嘛，还不把人抬走！”
几个手下赶紧冲进洞里，伸手就要去抬沈宜修。陆岑见状，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冲过去阻拦。
领头的见状，脸色骤变，再次抽出佩剑，剑刃在风雪中闪烁着寒光，他咬牙切齿道。
“呵呵，你真要自寻死路？”
陆岑不顾嘴角淌下的鲜血，眼神坚定地直视着那把抵在脖颈处的剑刃，重复问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带走宜修？”
那领头的修仙闻言，士额头上青筋暴起，被陆岑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彻底激怒，剑刃在陆岑脖颈处划出一道更深的血痕。
殷红的血，顺着冰冷的剑身缓缓流下。
“你他妈真是个疯子！疯子！疯子！”他近乎癫狂地咆哮着，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
“我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该去庙里好好烧柱香了！怎么就碰上你这么个不要命的！”
他一边大骂，一边猛地收剑，一脚踢在旁边的石头上，石头咕噜噜滚出老远，惊起一片雪花。
随后，他厌恶地看了陆岑一眼，像是多看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大手一挥，气急败坏道。
“走，别管这个疯子！”
说罢，大步朝着山洞外走去。
几个手下赶忙背起沈宜修，匆匆跟在后面。
“咳咳咳……”
陆岑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顾身上的伤痛，咬着牙，拖着沉重的步子，跌跌撞撞地跟在队伍不远处。
他的视线一刻也不敢离开沈宜修，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他身上，很快就积了一层，可他浑然不觉。
“……”
忽然一个小弟小心翼翼地凑近领头人，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大师哥，那家伙还在后面跟着呢，要不要……解决掉他？”
领头的修仙士一听，瞬间暴跳如雷，猛地转过头，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抖动着，朝着那小弟吼道。
“解决个屁！你没看他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吗？管他干嘛！让他跟着，等回了宗门，宗主自有安排，到时候有他好受的！”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加快了脚步，寒风呼啸着吹过，掀起他白色长袍的衣角，在雪地里划出一道凌乱的弧线。
身后的小弟们背着沈宜修，在这愈发猛烈的风雪中艰难前行，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很快又被新雪掩埋。
“……”
陆岑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他的身体因为伤痛而微微颤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钻心的疼痛从腿部蔓延至全身。
但他的眼神，却从未有过片刻的游移。
雪花糊住了他的眼睛，他抬手随意一抹，带着血水和雪水的手，在脸上留下一道模糊的痕迹。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座巍峨的山门，在风雪中若隐若现。领头的修仙士看到山门，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加快脚步朝着山门走去。
陆岑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
可刚到山门前，就被几个守山的修仙士拦住，“站住！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太虚宗山门？”
守山的修仙士手持长枪，一脸警惕。
陆岑心急如焚，想要强行闯进去，却被长枪逼退，他只能朝着已经走进山门的那群人喊道。
“你……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领头的修仙士回头，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哼，到了这儿，你还想怎样？乖乖滚吧，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只留下陆岑在山门外，被风雪无情地包裹着，他的呼喊声也被风声淹没，显得如此无力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