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稚就这样拎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家里。
一进家门,她就看到了林小娘和盛竑长枫正站在院子里,满脸笑容地迎接着自己。
当然,还有别人。
这里的家里人,其实主要指的就是林小娘和盛竑长枫。
林小娘一直对朱稚关怀备至,早就想她了。
而盛竑长枫则是朱稚的哥哥,对她也有几分疼爱。
如今好些日子没见着,都迫不及待的上前说着家常话。
长枫打量着她的脸,笑得十分戏谑: “瞧着倒是圆润不少!”
说罢,又看向一旁的林小娘,玩笑道: “小娘,我就说妹妹不是个吃亏的性子,你瞧瞧,她这身儿行头,这精气神,一看就是在宫里把官家娘娘哄得服服帖帖的!”
林小娘无语,只能拉着女儿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这才真的确定,还真是一点儿都没瘦!
倒是一旁的老太太,听他口无遮拦,赶忙用眼神示意长柏,让他管教管教长枫。
长柏也是无奈,谁让自己的弟弟是个嘴上不把门的?
“长枫,不可妄议官家娘娘。”
长枫后知后觉捂嘴,顿时没话说了。
盛竑对女儿归家十分得意,见她回来排场十足,也笃定在宫里得了官家和娘娘的喜爱。
心道果然,自己的墨儿就是人见人爱,官家娘娘见了,也是爱的不行呢。
想想女儿从宫里出来,定有许多话要说,盛竑也不想这么多人凑一起,干脆挥挥手示意大伙儿散了。
又面色和蔼的对墨兰嘱咐道:“快些回去歇着吧!”
老太太扶着明兰走了,大娘子也心事重重的回了葳蕤轩。
和家里人的与有荣焉不同,如今大娘子对朱稚的归来却有着不同的想法。
她虽然也想念这个庶女,但更多的是关心朱稚在宫里是否讨得了官家的欢心。
毕竟,林小娘的女儿得宠,势必就要压了葳蕤轩一头。
这也让大娘子感到有些不安。
大娘子心里清楚,虽然林小娘的女儿得宠不至于光明正大的会夺走她的大娘子之位,但毕竟林小娘的女儿现在已经爬到了自己的头上,这始终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而且,她还担心那林栖阁的狐狸精会因为女儿得宠而野心膨胀,不断地索取。
妾室被扶正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大娘子不禁担心。
如果林小娘一不做二不休,真的想办法治死了自己,那她的结局恐怕也就是做别人的踏脚石了。
毕竟,依照她自己对老太太和盛竑的了解,事到临头他们未必会替她讨回公道。
就像当年他们默许林小娘整治卫小娘一样。
尽管心里知道自己的大娘子地位稳着,可这一切都保不齐有人出阴招。
林小娘最爱的就是用些龌龊手段,大娘子倒是觉得自己如今就怕贼惦记。
见母亲不高兴不说话,如兰忍不住在一旁嘟嘟囔囔: “母亲,四姐姐如今倒是威风极了!你看看她从宫里回来那样,不像是盛家的女儿,倒像是那赵家的女儿一般,那通身的气派,那些让人艳羡的排场!她的命怎么那么好啊?”
“她如今是攀上高枝了,成了这京里的红人,那日我去给哥哥送点心,还听元若哥哥问起她,果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大娘子脸色不好看,听女儿喋喋不休说着那墨兰的气派,心里难受得紧。
不过旋即就想到什么似的,心里好受许多,“墨兰是官家义女,那齐家哥儿的母亲是娘娘养女,这么算起来,齐家哥儿如今可是墨兰的外甥了,问起她,又能做什么数?”
她是攀不上齐国公府的。
一想到那齐家哥儿和墨兰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大娘子心里满意了。
如兰得不到,她墨兰也得不到。
如兰之前光顾着难受,一时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关系,等想明白这里头的事儿,顿时眼睛发亮了。
整个人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激动不已,“母亲,那如今元若哥哥从今往后岂不是要管墨兰她叫姨母了?”
如兰笑得乐不可支,试想一下,墨兰她曾经想要讨好的夫婿人选,如今叫她姨母,还有比这更滑稽的吗?
如兰也顾不得自己也跟着长辈分得不到那元若这样的极品美男做夫婿了,只一味地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
这也太好笑了。
见女儿笑得开怀,大娘子也跟着笑,暂时忘记了心里的那些担忧。
这边的无脑母女二人组笑得畅快,另一边的林栖阁却是十分温馨了。
林小娘看着女儿铁面无私的抽查儿子功课,嘴角默默的噙着笑。
儿女都争气,这可是让林小娘笑得眯着了眼,“墨儿,你哥哥这样日子可是长进了,也不出去鬼混了。”
朱稚似笑非笑的看向长枫的头顶,理所当然的说道: “正该如此!”
长枫被笑得头皮发麻,又想起自己想出去玩,心痒痒不信邪的偷偷跑路,结果头疼得栽倒在地那一幕。
丢人啊!
谁都不知道,当时疼得差点就尿裤子了。
这么丢人的事长枫不会说,不过朱稚却是对此一清二楚。
当日放在他脑袋里的小弟,可是十分尽职尽责的。
“墨儿,你如今既已归家,倒是巧了,那梁家大娘子邀咱们家的大娘子带着哥儿姐儿参加马球会,你也去瞧瞧可有中意的?”
马球会,说穿了就是相亲大会,京里的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带着哥儿姐儿出席,届时相看一番。
林小娘总觉自己的女儿年纪不小了,若是不能先下手为强,到时候那模样家世好的就有主了。
再是郡主,那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有主的东西总不好蛮横无理的横刀夺爱。
林小娘操心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想的也不无道理。
朱稚却只是笑着摇摇头,“官家允我归家住两日,那马球会,怕是不凑巧了。”
林小娘有些失望,又问道: “墨儿,那你在宫里可曾见过别的好模样的男子?”
至于为什么只问模样好的,那就要说说能随父母入宫的都是哪些人了,总不能是盛家这样的门庭。
不过她的这番话可是问到朱稚心坎儿上了,“小娘,我平日里住在宫中,宫中哪来这么多好颜色的男子?给娘娘请安的,也不曾见得几个好模样的,大多都是些歪瓜裂枣!”
也是奇了,朱稚心里也疑惑,这个世界好看的男孩儿都死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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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上的疯女人 03
和聪明有远见的莉莉丝不同,花瓶先生显然没有什么未雨绸缪的心思。
于是当花瓶先生还在沉迷演戏沉迷和情人约会寻找此生最浓烈的“爱情”的时候,莉莉丝小姐早就把这个家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了。
所以才有了眼下,花瓶先生孤立无援的遭遇。
花瓶先生被关在家里,一顿就只有一点儿泔水和黑面包,被饿得都想啃自己的手指头了。
他的人生二十多年,除了在继承人方面败北,其他的都是顺风顺水。
以至于他也是第一次直观的面对,莉莉丝这个女人恶毒。
一个女人,居然敢把自己的丈夫关起来。
这简直匪夷所思!
花瓶先生想要出去,想要回到家族去告状,可是都不能如愿。
莉莉丝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毫不留情的狠狠嘲笑他。
他也不想想,他哥哥当家,巴不得把他都流放了,他回去又能讨得了什么好的?
莉莉丝是个善良的淑女,也没有派人告知他这么血淋淋的真相。
只是每天以饿不死的食物养着他。
养狗还能打猎,可养一个会动手的丈夫,实在是没有丝毫用处。
莉莉丝觉得关起来吃馊水面包,或许才是自己的丈夫该有的日子。
莉莉丝的丈夫病了,在外人眼里,这是个十分可怜的绅士。
刚新婚不久就生了怪病,不能出门交际,不能到处骑马打猎,真是可怜至极。
然而只有莉莉丝的情人知道,她把自己的丈夫关在了地下室。
第一次见到地下室里的男人,这位情人先生也忍不住吓了一跳。
实在是莉莉丝小姐的丈夫太吓人了,瘦骨嶙峋,野狗一样趴在地上吃着面包。
“哦,亲爱的,他为什么……他不是病了吗?”情人先生有些不解。
莉莉丝微微一笑手里的扇子点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带着几分戏谑。
“亲爱的,他确实是病了,不过不是什么传染病,而是得了疯病。”
“我也是为了家族的脸面,这才不得不这么说,毕竟要让人知道我的丈夫是个疯子,那我在交际圈里可就真的要成笑柄了。”
情人闻言果然是露出了一个心疼的笑容来: “亲爱的,你真是受苦了。”
莉莉丝小姐: “唉!亲爱的,也只有你才会这么的体贴,我自从和他结婚以来,实在是快要跟着他疯了,他太过喜怒无常,动不动就要发病,我简直心力交瘁!幸好有你……”
被关着的花瓶先生不知道自己的丑态被人从小床看得一清二楚,手里扒拉着小石子,在墙上画下一个记号。
又过了一天!
那个狠心的坏女人,已经把自己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太久了。
久到让人精神恍惚。
久到让人心里开始反省自己的过错。
花瓶先生后悔,要是再给自己一个机会,自己绝不会忤逆那个女人。
“上帝,求求你,救救我!”
上帝没有听到他的呼唤,莉莉丝小姐听到了。
送走了情人,莉莉丝小姐施舍一般的亲自探望了一番自己的丈夫。
花瓶先生太想自由了,“莉莉丝!莉莉丝!你是来和我和好的吗?”
莉莉丝笑得十分畅快: “我亲爱的丈夫,我原本还在担心你……谁知道你在这里过得倒是自在极了,远离了社交和乱七八糟的关系,你如今简直变了一个人。”
花瓶先生扒拉着门缝,迫切的想要出去: “莉莉丝!我错了,你不要再生我的气我真的错了,你让官家放我出去,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再对你动手!”
“管家,我们的男主人像是想要出来,你去把他带出来吧!”
“是!”官家太太恭敬道。
对这个男主人,官家太太是没有放在眼里的,毕竟给自己发薪水的人可从来不是他。
想到他身上的馊味儿,不用莉莉丝小姐吩咐,官家太太自己手里提着小狗崽子似的把人提出来,又让人去给他收拾干净。
花瓶先生也不挣扎,毕竟也挣扎不开。
而莉莉丝之所以能放他出来,自然不是为了听他的忏悔,而是需要他出来做个摆设继续交际。
至于他出来以后还听不听话?
那就不重要了,不听话,总归多得是办法整治他,不听也得听。
在只信奉真理的莉莉丝小姐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一直倔强。
如果有,那就是关得不够久,吃的苦头还不够多。
像是为了印证莉莉丝的话,花瓶先生自从出了地下室重获新生,所作所为都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言行举止也都变得乖顺许多。
就这样,莉莉丝小姐的丈夫病愈了,重新加入了社交圈。
只是大病初愈,这身材体型瘦得离谱,卖相看着到底是有些不太好了。
以前的情人也跟他说再见了。
那是个善解人意的贵妇,和花瓶先生在一起,谈情说爱,也不过是生活的调剂罢了。
至于莉莉丝小姐说的真爱,那是没有的。
不嫌弃花瓶先生的穷酸抠搜,不是因为爱他,而是因为他便宜。
面容姣好又能说会道的男宠,不花钱就能玩儿,何乐而不为呢?
莉莉丝小姐后来也见过这位情人,她是圈里的红人,对方也不差,身边的男宠换了一茬一茬又一茬。
没有男宠会永远年轻,但那位妇人身边永远会有年轻的男宠。
至于莉莉丝小姐,拥有一个病秧子酒鬼丈夫,在社交圈里更受欢迎了。
之前的情人是很好,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各奔东西才是人间常态。
莉莉丝小姐从不觉得离别是什么值得哭泣的事,送走了出国的情人,转头又有了新的玩伴。
至于那个碍眼的丈夫故态复萌,还妄图把家里的钱花给自己不认识的女人,莉莉丝小姐觉得他没救了。
自然,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