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的说,姬容是被那些夹杂在悉悉索索的寻找声里的叫骂声给惊醒的。
那是山蚺和山鼠的声音,姬容还未睁开眼来,便在心中想,这山蚺和山鼠明明出生不久,怎就学得了一副把弱者当草芥废物的嘴脸,那些规矩、祂们算是白背了。
她赶紧睁开眼来一瞧,便见那山蚺和山鼠皆站在前方山头的高坡上,一边往下方那些带着崽子们来讨吃食的生灵头上撒灵谷、丢灵果,一边如奴隶头子般骂骂咧咧地叫唤,小白则在另一头看着,并无动作。
这还了得!姬容立时飞拂上去,她一爪抓着一个,将山蚺和山鼠摁在石头道:“谁准你们这么喂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地上的小修们忽见姬容的姿容气势,皆受到惊吓,灵果也不敢要了,通通急匆匆地往草木里钻,姬容看了,心累的叹了口气道:“你们不必跑,本大人又不会吃了你们。
小白,待我走后,让他们将这些灵食捡了吃掉,免得浪费了。”
说罢,便带着山蚺和山鼠飞上高空,落到了新鲜堆成的九日山顶上,因着有神只催了种,这淤泥堆就的山地上已然生出满地嫩绿的苗儿来,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
姬容爪下的山蚺一个劲的说着“大人冤枉”,山鼠也惊惶道:“大人,你睡前,可是叫小神们要盯着他们吃完才让走的,他们这么多张嘴要吃,小神和山蚺若不站在高处看着,如何能管得到?”
“哈?!”姬容冷笑道:“山鼠,既是要看着他们吃喝,怎的不叫他们好好地从你们的爪子下取,而是如同喂畜牲奴隶一样满山撒,便是你俩懒惰,满山撒也算了,怎么就还骂上了呢?!”
山鼠听得这话,顿时将头尾一缩,山蚺则连忙接道:“大人,过去供养我等的部族皆是这般,说这么干有效率,我俩就照做了,小白神龙没说不行,我们便以为没关系。”
姬容看着他俩,心道这俩货生而为神,虽说只分得了一小块权柄,但山水神君从不是小气之辈,没叫祂们受过精神上的苦。
祂们生来拥有的便比那些荒野中偶尔成灵的小修要多得多,怎会因为背了一大本规矩,就懂得真正的“尊重”与“平等”。看他们的模样,说不准便觉得,给了这些小修吃喝,便已然是尊重了呢。
姬容攥着他俩来回踱步,心中想着想着,就突然松下爪子,将山蚺和山鼠轻轻放到地上,温声道:“这事却也不怪你们,但你们总得明白些为神的门道,将来才能在部州真正立住,而不是再被那些个狼心狗肺的修者们牵着鼻子走。
今日,我便让你们也感同身受一番。我只教一回,你们要好好体会。”
说着,姬容展了展翅膀,昂头朗声道:“你们跟我出来的这段时日,时常行权,可还有源流储备?要不要我给你们一些?”
山蚺和山鼠看着姬容突然这般大声,心下奇怪,但祂俩一想到源流,便抵挡不住涌上来的喜意,纷纷点头道:“多谢大人体恤,我们需要。”说罢,他俩便皆张开嘴来,等待姬容的投喂。
姬容冷笑一声,喝道:“想要源流?打量一下你们自己的模样,你们有什么资格叫本大人亲自投喂!该你们舔了吃啊,哈嘎哈嘎!”
说罢,她张开翅膀,化出法鸟身,飞上高空,又径直地朝地上快速滑下。
随着她的落下,土石飞扬,砸上山蚺和山鼠的身子,姬容便在这时对着祂们的神躯吐去一口源流,射在祂们的皮、毛之上。
姬容傲然道:“舔吧!你们这些该死的杂碎!没有多少权柄的渣滓!”
骤然听得这话,山蚺和山鼠的脸上明灭不定,一股新奇的愤怒自祂们心底涌现,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感浮上祂们的肚肠。
这些愤怒的,屈辱的情绪自心腹肚肠中生出、流向头顶,在祂们的头脑中疯狂地叫嚣着:“竟敢辱神,打死这鸟!”
\"杀了她!\"
......
尽管头脑里各种声音纷呈不断,山蚺和山鼠却无动作,祂们的神躯紧绷又松落下,松落下又紧绷,最后朝着姬容低头俯首道:“多谢大人赏赐。”
说罢,便屈辱地伸出舌头在自己身上舔了起来。
姬容这时却掏出两只装了源流的小瓶在祂们眼前晃了晃,阻止道:“都别舔了,你们可觉屈辱?”
山蚺、山鼠木着一张脸点头,
姬容道:“想来那些被你们骂,被你们用灵食砸的小修们同样也是这般心情,只是迫于你们的强大,不敢说而已。
可是如今大道倾向凡俗众生,小修们一茬比一茬聪明,生出大能来是迟早的事。
你等总是用这般态度对待他们,焉知未来会不会有得道的大修来找你们报仇呢,便是不找你们报仇,想来他们也不会感激你们的。”
“说说吧,当我将土石挥到你们身上又将源流吐在你们身上,叫你们用舌头舔时,你们感激我呢?还是说,想杀了我呢?”
眼见心中的想法被姬容说出,山蚺和山鼠立时将头碰咂地上,道:“大人,我等不敢。”
姬容语重心长道:“你们不敢,是因为你们之前见识过我的强大,知道打不过我,才不敢。
若哪一天,我不如你们了,难道你们还会不敢反我吗?
山蚺,山鼠,仙道初立,天地之间已经不需要那么多的大神了,你们也再无成为大神的可能,这天底下多一个山神不多,少上几个也无所谓。
只是我想着,你们得道不易,若能好好活下来,自是好的。
你俩既已体会过怠慢的屈辱,接下来,便体验一下被平等对待的尊重吧。”
“且张开嘴来。”
山蚺和山鼠听话地将嘴张开,姬容将那两只玉瓶分别轻轻放到祂们的口中,道:“你们且品一品这瓶中之物,再同我说说,当下如何?”
听得这话,山蚺和山鼠将瓶打开,待嗅得里头的淡金源流,祂们的面上明显一喜。
将其饮尽后,祂俩高兴地朝着姬容拜下道:“多谢大人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