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挑了五颗品相最佳的大白菜，仔细地码进菜篮，深吸一口气，朝着村长家快步走去。
村长听完苏晚晚的来意后，沉默了许久。
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自己的脚面。
苏晚晚心里有些打鼓，如坐针毡，完全摸不透村长的心思。
“村长，您放心，欠村里的那三十斤粮票，我保证尽快还上。明天，哦不，等会儿我就去生产队报到！每天勤勤恳恳地捡牛粪，保证很快就能把粮票给凑齐了！”
苏晚晚语气诚恳，姿态放得很低。
村长依旧没有吭声，像块石头一样。
“村长，我知道您心里有气，您骂我一顿呗！但秋实这病实在耽误不得，必须得治，您有什么话就直说！”
苏晚晚本就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不喜欢拐弯抹角。
村长终于缓缓抬起头，眼皮一掀，瞥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哼，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昨天在刘主任面前出尽了风头，怎么，这点小事还需要我帮忙？”
“李春燕和李婶儿固然有错，但你也不能不跟我打声招呼，就带着那么多人去堵刘主任吧？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你就觉得光彩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村长？！”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苏晚晚心里明白，在这个年代，尤其是在农村，男人的权威是不容挑战的。
村长作为一村之长，权力很大，村里人不管有什么矛盾纠纷，都得找他来主持公道。
如果村长发了话，大家就必须给他面子，不能再闹下去。
可苏晚晚却直接越过了他，联合周卫东把事情闹大了，这无疑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但苏晚晚并不打算屈服于这种陈旧的规则。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诚恳地解释：“村长，您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哪儿知道李婶儿和李春燕会跟刘主任在村委会待了一晚上呢？我能预测暴风雪，多少是沾了点运气，可这事儿我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村长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你真不知道？”
苏晚晚举起双手，信誓旦旦地说：“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连这种事儿都能未卜先知，那还至于赌博输得倾家荡产吗？”
村长想想也是，便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算是暂时相信了她。
“《赤脚医生手册》我倒是有一本，可以借给你看看。不过，卫生所的钥匙可不能给你。”
苏晚晚一愣，不解地问：“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你又不是赤脚医生，万一你把卫生所的药随便拿给孩子吃，吃出了个好歹，这个责任谁来负？”村长理所当然地说。
苏晚晚顿时语塞。
“村长，您可能不知道，我嫁到玉牛村之前，其实正在省城读护校呢。基本的药物常识我都学过，而且每瓶药上都有说明书，我照着说明书给秋实吃，肯定不会出问题的。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我这个当妈的负全责！”苏晚晚据理力争。
村长却摇了摇头，态度坚决：“你说你读过护校，那毕业证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苏晚晚顿时哑口无言。
原主当初为了逃避家里的牵连，没等毕业就偷偷跑了，根本就没有毕业证。
“行了，你拿着《赤脚医生手册》就回去吧。周知青愿意帮你，那是你的本事，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捡牛粪的活儿你就别想了，自从你撂挑子不干，这活儿早就让李队长安排给二柱媳妇了。”
村长说着，就背着手往里屋走去，嘴里还嘟囔着，“聪明人都知道做人留一线，你倒好，把李队长一家得罪了个彻底，还想在生产队找活儿干？做梦去吧！”
苏晚晚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村长说得没错，她当时只顾着出气，想让李春燕和李婶儿难堪，却忘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不过，没有卫生所的钥匙，能拿到《赤脚医生手册》也行！
然而，就在苏晚晚以为事情有了转机的时候，村长却又慢吞吞地走了出来，轻描淡写地说：“我老娘刚才上厕所，不小心把《赤脚医生手册》当手纸给用了，还掉进了茅坑里。这捞是肯定捞不上来了，要不你去问问李队长家，看看他们有没有？”
这也太巧了吧！
苏晚晚皱起眉头，忍不住探头朝隔壁房间看了一眼。
“昨晚……李队长一家在哪儿睡的？该不会是来您这儿借宿了吧？”
村长连忙低头抽烟，没有接话。
苏晚晚心中冷笑，看来村长和李队长是穿一条裤子的。
她起身告辞，却没有走远，而是绕到了村长家屋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系统，你能帮我监视别人或者搜寻踪迹吗？”苏晚晚在心里问道。
【抱歉，宿主，我没有这种功能。】
苏晚晚有些失望，但她并没有放弃。
她哈了口气，用力地搓了搓冻僵的脸颊。
身上的棉袄早就破了，四处漏风，等把秋实的病治好，她一定要想办法弄点棉花和布料，给孩子们和自己做几身新衣服。
等了许久，终于有两个人影出现了。
是李春燕和李婶儿！
“哈哈哈，干得漂亮！妈，村长没发现是你吧？”李春燕得意地笑着。
“没有，他妈早就老糊涂了，我把《赤脚医生手册》塞给她，她就撕了几张去擦屁股，然后扔进了茅厕！那卫生所的钥匙你偷出来了？扔哪儿了？”李婶儿一脸得意。
“没扔，万一哪天咱们也需要用药呢。看，在我这儿呢！”李春燕从兜里掏出一把铜钥匙，得意地晃了晃，然后四处张望了一下，迅速在墙角挖了个坑，把钥匙埋了进去。
她还特意压了块石头在上面，当作记号。
“这样就不怕以后找不到了！”
李婶儿早就忘了昨晚的教训，李春燕跟她撒了几句娇，扇了自己两巴掌，掉了几滴眼泪，她就心软了。
“还是我家燕子聪明，这下看苏晚晚还怎么蹦跶？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是，那贱女人的崽子能是什么好东西，死了才好呢！”
两人得意地笑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恶毒。
苏晚晚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们一人一板砖。
她强忍着怒火，等着她们离开。
“走吧妈，咱们回去做饭！刚才我看见了，村长家里竟然有熏肉呢！真是个小气鬼，藏起来不舍得给我们吃，待会儿你把熏肉放到那老太婆屋里去，老太婆嚷嚷着要吃，村长还能不让做？”
“好好好，妈这就去……吃饱喝足了，你再去知青点，帮你爸把那件事儿查清楚，对了，那本书叫什么名字来着？”
“绣花鞋吧。”
苏晚晚把她们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冷着脸走上前，把钥匙挖出来揣进兜里，然后转身走到隔壁邻居家，捡起一块碎瓦片，铲起一坨新鲜的狗屎，小心翼翼地埋进了刚才的坑里。
她把石头照原样摆好，看起来跟之前一模一样。
“让你们偷钥匙，让你们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