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工程师决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能让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得逞。
另一边,沈良回到自己的宿舍,开始整理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省冶金设计院专家的到来,确实给他带来了意外的惊喜,但也让他意识到,必须要更加小心谨慎。
毕竟,他的技术水平确实超出了这个时代太多。
如果表现得太过突出,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正想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沈良应道。
推门进来的是小王,厂里的一个年轻工人,平时和沈良关系不错。
“沈工,听说省里的专家都被你的方案震惊了?”小王兴奋地问道。
“哪有那么夸张,”沈良笑着摆手,“就是做了点自己该做的事。”
“别谦虚了,现在全厂的人都在传这事呢。”小王压低声音说,“不过我听说赵工程师好像对你有意见,你得小心点。”
沈良心中一动:“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就是听人说他对你的技术方案有质疑。”
小王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才继续说,“你知道的,赵工程师在厂里资历老,人脉也广,要是他真想找你麻烦…”
“我明白了,谢谢提醒。”沈良点点头。
小王走后,沈良陷入了沉思。
赵工程师的态度确实值得警惕,但他并不担心。
毕竟技术就是技术,容不得半点虚假。
第二天一早,沈良刚到办公室,就发现赵工程师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桌子上摆着厚厚一摞技术资料。
“沈良,我们需要谈谈。”赵工程师的语气很严肃。
“赵工程师,有什么事吗?”沈良平静地问。
“你的这个连铸方案,我仔细研究了一夜,”赵工程师指着桌上的资料说,“有些地方我觉得需要重新讨论。”
沈良走过去看了看,发现这些都是一些国外的技术资料,有些甚至是他前世见过的早期连铸技术文献。
“比如这个连铸坯的冷却系统设计,”赵工程师拿出一张图纸,“你的方案和这份德国的技术资料几乎一模一样。”
沈良看了一眼,心中暗笑。这确实是德国克虏伯公司早期的连铸技术,但那是八十年代中期的产品,现在1980年,这个技术还在实验室阶段。
“赵工程师,您觉得有什么问题吗?”沈良反问道。
“问题?”赵工程师冷笑一声,“问题大了!你一个年轻技术员,怎么可能设计出和国外先进技术一模一样的方案?”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沈良装作茫然。
“别装了!”赵工程师猛地拍桌子,“你肯定是从什么地方看到了这些资料,然后照抄过来的!”
沈良看着激动的赵工程师,心中反而冷静下来。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赵工程师,您说我抄袭,有证据吗?”沈良淡淡地说。
“证据?这些资料就是证据!”赵工程师指着桌上的文件,“你的方案和这些国外技术如此相似,不是抄袭是什么?”
“相似不等于抄袭,”沈良慢慢说道,“技术发展有其内在规律,不同的人在解决同样的问题时,很可能得出相似的解决方案。这在工程领域很常见。”
“你狡辩!”赵工程师怒道,“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怎么可能有这种技术水平?”
“那您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样的技术水平?”沈良反问,“难道年轻人就不能有技术创新吗?”
赵工程师被问得一愣,但还是坚持:“反正我不相信你能独立设计出这种方案!”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张厂长和省冶金设计院的两位专家走了进来。
“怎么了?老远就听到你们在争论什么。”张厂长问道。
赵工程师看到这个机会,立即向张厂长告状:“张厂长,我怀疑沈良的技术方案是抄袭的!”
“什么?”张厂长一惊,“赵工程师,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有证据!”赵工程师把桌上的资料递给张厂长,“您看,他的方案和这些国外技术资料几乎一模一样。”
马建军和陈志强也围了过来,仔细查看着资料。
过了一会儿,马建军抬起头说:“确实有些相似之处,但这并不能说明是抄袭。”
“为什么?”赵工程师急切地问。
“因为技术发展有其必然性,”陈志强接过话头,“同样的技术问题,在同样的技术条件下,得出相似的解决方案是很正常的。”
“而且,”马建军补充道,“沈同志的方案在很多细节上都有自己的创新,并不是简单的照搬。”
赵工程师脸色一变:“可是…”
“赵工程师,”沈良这时开口了,“既然您质疑我的技术能力,那我们不如现场讨论一下技术细节,看看我是否真的理解这些技术。”
“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懂不懂!”赵工程师咬牙说道。
沈良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开始画图:“连铸技术的核心是控制钢水的凝固过程。首先,钢水从中间包进入连铸机的结晶器…”
随着沈良的讲解,一个完整的连铸工艺流程图逐渐呈现在黑板上。他不仅详细解释了每个环节的技术要点,还分析了可能出现的问题和相应的解决方案。
马建军和陈志强听得频频点头,不时交换着惊叹的眼神。
“这个二冷区的水量控制确实是关键,”马建军忍不住说道,“沈同志对这个技术的理解非常深刻。”
赵工程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沈良的讲解如此专业,如此深入,绝不是简单抄袭能够做到的。
“还有这个拉速控制系统,”沈良继续说道,“需要根据钢种的不同调整拉速,这需要大量的实践经验积累。”
说到这里,沈良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向赵工程师:“赵工程师,您觉得这个拉速应该如何确定?”
赵工程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连铸技术他确实了解不多,刚才的那些资料还是他连夜翻找出来的。
“我…”赵工程师脸红脖子粗,“我主要研究的是炼钢工艺,对连铸了解不深。”
“那您怎么能断定我是抄袭的呢?”沈良不紧不慢地问,“连技术本身都不熟悉,又如何判断方案的优劣?”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拳,直接击中了赵工程师的要害。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沈良对连铸技术的理解远远超过了赵工程师。
张厂长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作为技术副厂长,赵工程师竟然在不了解技术的情况下就随意指控别人抄袭,这实在说不过去。
“沈同志的技术水平确实令人印象深刻,”陈志强打圆场说,“这种深度的理解不是抄袭能够达到的。”
“是啊,”马建军也点头道,“而且从昨天的讨论就能看出,沈同志对连铸技术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赵工程师知道自己这次彻底失算了,不仅没有打击到沈良,反而让自己丢了面子。
他涨红着脸,一言不发地收拾起桌上的资料。
“赵工程师,技术无止境,我们都需要不断学习。”
沈良语气平和地说,“如果您对连铸技术感兴趣,我很愿意和您一起讨论。”
这话听起来客气,实际上却是在当众打脸。
赵工程师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我还有事,先走了。”赵工程师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等赵工程师走后,张厂长有些尴尬地说:“让两位专家见笑了,我们内部有些不同意见。”
“这很正常,”马建军摆手道,“技术争论是好事,有利于方案的完善。不过沈同志刚才的表现确实证明了他的实力。”
“是的,这种技术水平绝对是真功夫。”陈志强也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