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墨再次收到了陆见铭的回信。
信中说,他经过两个月调查,已经彻底解决了血魂教候选圣女动乱的事情,近期他已经完成“守护之真意”的感悟,顺利完美结丹,等到他把赵轻影和邹小唯护送回御法仙宗后,就会回到惊蛰仙宗。
信件的最后还说,待他回宗以后,想和姜墨痛快地喝一场酒,大醉一场。
通篇叙述性的文字,难以读出陆见铭的情绪,但“守护之真意”以及“大醉一场”这两个因素,都能够透露出,陆见铭在这两个月里,大抵是遭遇了很多事情。
守护之真意嘛……
姜墨抚着下巴,目光深邃。
这又是与前世并不相同的点。在他的印象里,前世的陆见铭选择的道途,应该更为契合万物轮回,如今他所感悟的守护之真意,与之差异是相当之大。
也就是说,前世的陆见铭大概率是没有这一趟下山历练的。
看来先前那位纠缠陆见铭的魔道妖女,应当是在陆见铭心里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地位。
等这家伙回宗,
想必能听到一个不错的酒后故事吧。
又过去几天,
柳星原代师尊柳映川,来拜访姜墨。
这次倒没有什么情情爱爱,是柳映川特地让他来转告姜墨,让姜墨抽空去谷雨峰顶,与之相谈“东方翊宸的寿宴”相关事宜。
还让柳星原送了份寿宴请帖过来。
姜墨已经过收到请帖,没有收下。
柳映川特地找姜墨相谈“东方翊宸的寿宴”相关事宜,应该就是为了上次双方约定的合作。柳映川想让自身念头通达,就一直抱有“再次登门挑战”的念头;姜墨则是想借此进入东方世家的祖地,感悟帝皇之真意。
临别之际,
姜墨没忍住,还问了个比较八卦的问题。
问柳星原现在对苏落落是何看法。
柳星原很是惆怅地告诉姜墨,
苏落落特地给了他留了一份信,说是柳星原的情意不过是契机使然下的一厢情愿,这只会让她觉得很困扰,难以接受这份唐突的感情,最终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还劝柳星原要尽早从情劫中走出来。
不要继续就上次完美结丹时,她给予的帮助而耿耿于怀,陷入自我感动之中。实在不行,就把这场机缘当作天道赋予他的机缘、命数使然。
侠者,就应当肆意洒脱、心怀天下,切莫被儿女私情困住脚。
……
姜墨听完柳星原的叙述,神情变得很是古怪。
苏落落什么时候有这么成熟的?
于是,姜墨厚颜向柳星原要了苏落落的信件,信件的字里行间都和柳星原方才叙述的内容基本无误,抛去那些“稚嫩的口吻”,她所想表达就是这些比较深层的观点。
姜墨想起当初在外门时,苏落落给他回信的好像也是类似的风格。
既然能做到如此态度强硬的拒绝,那么她所谓的下山游历,真的是为了躲避柳星原吗?
换句话说,她还会回来吗?
天道赋予的机缘……命数使然……
呵呵,待到将来再见时,你是否还会是我所知的苏落落?
-
时间又过去一月。
距离举办寿宴,还有两三个月时间。
姜墨在过去一个月的时间里,都在对《术法理论:五行相生》的进行编写,一直到昨天才算完美收工,今日他便带着这套教材,去了一趟外门。
抵达熟悉的外门执事堂。
他却没有在这里看见那位终日里昏昏欲睡的小老头,反倒是见到了一位气场强大、颇具威严的老者,可以说是与前者完全不同的人物。
姜墨知道这位老者。
这老者便是外门新任总执事兼院长张寂。
姜墨从这位张院长处得知,上任院长杜承平是在一年多以前卸任,他出于自身寿元的缘故,就主动向仙门递交了辞。
如今不知是在外游历,还是在闭死关。
张院长将一个锦盒交给了姜墨。
这个锦盒是杜承平特意留在这里张寂的,说若是有朝一日名叫姜墨的混小子还记得来此探望,那么就把锦盒交给姜墨。
姜墨得知此事,可谓感慨万千。
他也没有避讳,就当着张寂面把锦盒打开,发现里面装着一封辞别信,以及一枚储物戒指,这枚戒指看着眼熟,应该就是杜承平经常戴着的那枚。
先是拆开了信。
信中内容充斥着大量的家常便话,就像位上了年纪的长辈坐在桥头侃侃而谈。
他所讲述的都是他的过往经历,字里行间却无不在流露着,他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时,既洒脱,又不舍的情绪。
金丹六百载,足以看遍人间,却依旧拗不过世事变迁。
“……趁着还有点时间,老夫要再去看看这天地。不过,估摸着再过几年,老夫就会死在哪个偏僻山洞里。嘿嘿,老夫就故意放几本基础功法在身上,等若干年后,说不定还会有哪个幸运后辈,给老夫上炷香!
“混小子,你可别指望老夫给你爆金币,老夫的大部分家当都捐给惊蛰仙宗啦!不过,念在你小子还知道来探望老夫,老夫姑且还是留了点东西给你。
“这枚储物戒里有枚凤栖梧桐的树种,就是当年那根连理枝上所结的树种,老夫得到连理枝和树种的时候,凤栖梧桐树濒临枯死,这枚树种就是它最后的生机。
“传闻凤栖梧桐树乃凤凰居所,既是最后的生机,那么若是能够成活,便是印证了凤凰涅盘之意。若你还未结丹,想必这凤栖梧桐树的树种,应该是能帮得上你。”
这向来懒惰的小老头,头一回不嫌麻烦地讲上这么多话,没成想却是以永别的方式。
姜墨原以为结束蓬莱仙会,还能够借着教材的名义,再见杜承平最后一面,没想到较之前世,杜承平却是提前这么久,就递交辞呈。
他望着掌心的树种,和信封上的字迹,一时间满怀感伤,不知所言。
凤栖梧桐树还能涅盘,有些人一旦离去,就再也没有相见那一天了。
“混小子,老夫这便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