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心中一紧，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
“带路，往城南一行。”
说完，他转头对完颜云笙说道，“尊使，军情紧急，下官这便前去处理，改日再来探望。”
完颜云笙微微点头，“将军小心行事。”
沈辰带着云梦、曼娘以及那士兵匆匆赶往城南。
沈辰来到城门口时，正值正午时分，烈日炎炎之下，那些衣衫褴褛的难民显得更加凄厉。
他们或坐或卧，有的抱着孩子低声啜泣，有的则目光呆滞地望着城墙，仿佛在祈求着什么。
刘副将见沈辰到来，连忙上前禀报，“将军，您可算是来了……这些人非吵着要进城。”
沈辰看了一眼那些难民们，“这些人，当真是难民？”
来之前，沈辰还以为这些难民是假的，是那些叛军假冒的，而在军营里，招人假冒难民最大的问题是，身材不像。
军队里的汉子，个个膘肥体壮，而难民……那都是连温饱都无法解决的群体，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健壮的人在？
所以……沈辰原本是打算靠着这一点一眼辨别这些难民，然后直接全杀了完事儿。
可他没想到，这些难民们居然是这样，一个个衣衫褴褛，瘦的皮包骨头，一看就知道，是真难民。
而且是那种落难之前，温饱就无法解决的那种难民。
“是啊，将军，若是假的，末将便直接杀光了，何必请示将军？自然是真的。”
沈辰点了点头，走向了一个还算是精神的老伯面前，“老伯，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啊？”
那个老伯见沈辰过来相问，再一看沈辰这身打扮，当即跪在地上，“草民参见将军。”
“免礼，起来吧，你等为何如何？我大晋近年来国安民乐五谷丰登，你等怎会饿成这般模样？”
那老伯叹了口气，“大人，一言难尽，若是靠着家中田产我等自然可以安居乐业，可……”
“可什么？”沈辰不是一个好人不会乱发同情心，所以即便老伯的脸色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悲怆起来，沈辰也没有照顾老者的情绪。
毕竟，他的嫌疑可还没解除呢，“老伯继续说吧。”
“大人，我们高老庄庄主高二林无恶不作，我等家产早在去年，就已被他强占，今年赋税却要我等自行承担，这么一来，我等如何还能活得下去。”
田产都被占了，赋税的时候，却要按照原本的税收缴税，除了本就家境尚可的人，其他的？那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在家里没有收入的情况下，还要交公粮，如此说来，这些人当难民，那可就相当合理了。
“原来如此。”但，这些只是他们的一家之言，沈辰和云梦曼娘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怀疑。
“刘副将，依你之见呢？这高老庄的高二林，你可知晓？”
刘副将拱了拱手，“此人末将深知，确实禽兽不如，抢占民田欺男霸女，末将早有心收拾这厮，却因前任知府与之相厚，不能下手。”
沈辰又看了一眼这些难民们，“如此说来，这些人当真是被逼得活不下去，才背井离乡了？”
刘副将点了点头，“依老伯所言，确实如此。”
随后又看向了云梦和曼娘，“两位，依你们所见呢？”
云梦看着这些难民们，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先给难民们做粥吧，至少别让人在城门前饿死。”
沈辰点了点头，当即让刘副将去安排，刘副将听完了命令，刚要出发，就被沈辰叫住了，“什么？”
“照做就是了，若是真的难民，必能吃得下去。”
“是。”刘副将叹了口气，就去执行了，他之前本以为沈辰是个正直的人，却没想到沈辰竟然这么狠，面对被欺负的活不下去的灾民，非但没有丝毫同情心，还专门嘱咐……做粥的时候，要在粥里掺沙子。
但，他只是个副将，面对沈辰的命令，又能怎么做？自然是只能听命了。
送走了刘副将，沈辰开始询问其他人，沈辰他来到一个年约六旬的老者面前，那老伯此时正在对着沈辰不断颤抖着双手作揖，口中不住地念叨，“大人行行好，给我们口吃的吧，真的……”
“吃的一会儿就有，老伯，我现在有些问题，要问问你，你也是因为被高二林祸害，活不下去出来逃难的？”
老者听到这里，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大人，我的女儿女婿，都是被高二林那厮活活打死，老朽这一把老骨头，更是被高二林从家里活活打了出来，老朽的草庐，也被那高二林一把火烧了。”
听到这里，云梦都有些忍不了了，“真是个禽兽啊……”
沈辰附和着点了点头，“确实，我三叔和这厮比起来，简直都算是仁慈善良了。”
旁边一个中年汉子忍不住插话，“那高二林是高老庄一霸，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去年他勾结县衙，将官田低价买入，今年又强占民田。
我们这些苦主去县衙告状，反被打了板子赶出来……”
沈辰听完，心中已有计较。他转身对另一个副将开口，，“此事蹊跷，孙副将，你连夜去高老庄查探虚实。若真如他们所言，本将军绝不轻饶！”
刘副将拱手领命，立即去安排孙琳前往调查。
此时，刘副将过来汇报，“大人，按照您的吩咐，粥熬好了。”
“好，给灾民们端上来吧，一人一碗，不许多领。”
云梦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公子，米粥而已，你……！”
“难民们挨饿多日，若是吃得太多，当场就会被撑死。”
这个道理，古人不懂，但是沈辰懂，云梦恍然大悟，而此时，一种灾民，也开始排队领粥了。
考虑到这些人连碗都没有，沈辰还专门让人为他们一人发了一个碗和一双筷子。
难民们排着长队，眼神中满是对食物的渴望。他们小心翼翼地接过粥碗，有的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有的则先对着沈辰等人磕头致谢，才开始小口吞咽。
沈辰在一旁仔细观察着每一个难民的反应，只见他们大多喝得很慢，显然是肠胃已经适应了饥饿状态，不敢大口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