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冷淡男说完开始哗哗的洗澡。
暴躁男一声叠一声的叹气，抓耳挠腮的跟个上蹿下跳的吗喽一样。
姜一默默的端起盆子出了澡堂子。
回到自己的小破屋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蔡婶的便利店刚刚熄灯。
这个时候人们晚上都睡得早，电费也不便宜。
姜一躺在床上，借着窗户透过来的一点零星的月光，看着头顶墙壁上爬过去的胖蜘蛛，准备明天就预支半个月工资先。
他得买洗衣粉，被子，牙刷，牙膏这些都得买……总之，这乱糟糟的开局环境，怎么着也不能委屈自己吧？基本的卫生保障还是得有。
半夜十二点，0713准时播报催促任务进度。
“玩家姜一，是否已经成功勾引张安国？”
姜一在脑海里对着0713大骂。
“我请求提前预支积分，把你这破播报功能关闭！”
0713沉默开口“可以。提前预支积分需要偿还50%利息，即玩家在此次任务世界结束后，需要归还3积分给与系统。”
姜一一边骂着系统黑心一边确认预支。
天天半夜十二点有人在脑海里吵醒你，问你任务做的怎么样了？谁都高兴不起来。
就跟上班了，经理分配了任务，你有自己的习惯，但是领导还是隔三差五来问你。想想就烦得很。
0713：“如果系统探测到玩家完成任务，会再次播报。祝玩家游戏愉快。”
姜一：“你跪安吧。”
0713:……
一觉天亮，姜一刚起床去公共厕所解决完生理问题，回到小破屋门外的水龙头，蹲着洗了脸，漱了漱口，姜红兵来了。
“小叔，早。”
姜红兵腰上依然挂着那串钥匙，一件旧西装外套披在肩上，反正不会好好穿着就是了。
“人啊，就得早起，精神！一天能多干很多活。”姜红兵开始说教“你们年轻人，很少有人能跟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一样早起了，都懒……”
姜一点点头，他确实懒得反驳他的。
这栋口字型的大楼叫第三家属楼，隶属于3公里外的国有炼钢厂名下。住在这里面的也都是厂里有关系的或者资历老员工。以结婚了的优先安排分配入住。
家属楼下通道口，不停的走出三三两两上班的工人。
他们脸上扬着笑容，手上拿着家里做的早饭，互相打着招呼。
看到姜红兵了，熟悉的，也都喊一句“姜大爷。”
姜红兵也都笑着应下，然后介绍姜一是新来的保安，又趁机告诉姜一这人谁是谁，住在哪一户，家里几口人等。
姜一点头应是，但一个都没记住。
直到迎面走下来两个高个男人，其中一个高个的，头发乱糟糟竖起来，嘴里还吃着红薯。
另外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文安静。胸前衣服口袋里插着一支钢笔。
两人路过姜红兵身边，互相都没有打招呼。
戴着眼镜的男人眼神扫过蹲着的姜一，在他身上停留一瞬而后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喊了一句身旁的高个男人。
“勇民，十六号机器的测试结果出来了吗？……”
“哦，那个啊，昨天……”
两人对话声渐渐远去，姜一好奇的看向对方，他听出来了这是昨天澡堂子里的声音。
“这是……”姜一求证的问姜红兵。
“高个的那个叫赵勇民，戴眼镜那个叫张安国。两人是炼钢厂技术工程师。关系好。”姜红兵不屑地低声说“别看张安国长得人模狗样，对他师父的女儿，冷着呢。狼心狗肺的东西！哪里像我家姜福，对媳妇都一心一意的好！”
“是吗。他们夫妻感情不好？”姜一竖起耳朵眼神闪闪。
“张安国是高中毕业分配到第三炼钢厂的。跟着厂里的老师傅学了三年。老师傅只有一个女儿，叫绣绣，也在炼钢厂，不过是办公室的。老师傅退休前做主两人结了婚，自己的位子也被张安国顶下来了。没几年，老师傅死了。葬礼上绣绣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张安国可是一滴眼泪都没流！”
“那他们没有孩子吗？”
“呵，谁知道呢？结婚六年了，什么都没看见。”
“哪里像你堂哥堂嫂，感情好着呢。”
“姜一，你可别学张安国，这种人就是老话里的中山狼，没良心的。做保安也别跟他走近。听到没有？”
姜一哦了一声，然而要完成0713的任务，他不可能不跟张安国接近。
姜一安慰自己，这里只是游戏虚构的世界而已，不用太当真。甚至以后遇到b，A级游戏，见血也不是不可能。
0713说的“勾引”，反正还有半年时间，不急。他先打探清楚张安国的情况先。如果真是已婚男，这勾引他姜一再劝说自己是游戏，也勾引不下去啊！
何况人家都有老婆，证明性取向女啊！哪能跟自己一个臭男人搞一起？
姜一很想把0713叫出来锤一顿。什么乱七八糟的任务！
唠叨完，姜红兵带着姜一去第三炼钢厂人事科里，办了入职手续，看在姜福这个厂长女婿的面子上，预支了5块钱薪水给他，这个月还剩下十天，也就发了十天的饭票给他。
两人又回到家属楼，姜红兵带着人转了一圈。
保安的工作说是保安，其实就是个看门的清闲活。每天早上开一下四角的门，晚上十点了再关门。遇到晚归的人，也要爬起来给开门。前任保安离职了，这段时间家属楼的门就没关过，职工们早都在闹了，觉得不安全。
家属楼里的走廊卫生也得姜一负责打扫。
事情不多，就是很枯燥乏味，工资嘛一个月20块钱，也没有正式编制，没有其他节假日补贴福利等。好歹吃饭拿着饭票能去食堂每餐打一荤一素两个菜。住和水电费也是包了的。对于来自下蕉下村的土包子姜一来说，是一份很好的工作。
姜一表示明白工作内容后，找了一根麻绳，把家属楼四角的四把大门钥匙也挂在了腰上。
姜红兵走后，姜一看了眼左手腕上的金表承载器，在他眼里还是手表样子，游戏世界的人却看不到。
眼下是十一点多，去食堂打饭也不算早了。还能避免等会儿人挤人。
姜一拿着自己的洋瓷碗和竹筷子，腰上钥匙一晃一晃的就又晃去了第三炼钢厂的大食堂。
看起来跟姜一的大学差不多的模式。
姜一递过去盖了章的饭票，窗后的打饭大妈还没有练得多年后手抖只掉肉不掉菜的绝技，一勺子下去，白菜一堆肉片两块就堆在了姜一碗里。
又打了一份辣椒炒通心菜，一份米饭，姜一坐在食堂角落里开始吃饭。
虽然油水少，但是白菜有白菜的味儿，通心菜也是通心菜的香，就连猪肉都是瓷实的，仅靠着一点酱油和盐，就能调和出七八分美味。
姜一吃的很香，这个年代的饭菜不像他那时候，肉啊，菜啊，全靠各种蚝油，生抽，老抽，鸡精，胡椒粉等调味，吃的都是调料味。
很快一碗饭吃的干干净净，碗里一颗剩米都没有。姜一打了个嗝，很是自豪。
妈妈看，我吃了一大碗饭！
姜一脑海里的想要求表扬的雷达转动，他记得小时候每次自己吃饭吃的很干净时，妈妈就会表扬他。
虽然现在自己是个成年人了，可做了自己认为很棒的事情后，他也总是试图寻找一个来自外界的表扬。
爸爸妈妈不在了，这里也不是他的时代，甚至他本来就是死了的呢。
姜一的柳叶眼有些拉下来，端着空碗洗了走出大食堂。
巧合的是，姜一再一次看到了张安国。有一个穿着红毛呢外套的女人，冷着脸看着他说着什么。
张安国眼镜下的眼神冷冷的，不点头也不摇头，等女人气的走了后，他才脚步一转，走到食堂入口。
姜一低着头抱着自己的碗停在门外拐角处，他等候着张安国路过。
视野里出现了一双皮鞋，对比着姜一脚上的布鞋，光鲜与落魄十分鲜明。
皮鞋停在他面前不动了，随之张安国的声音传来。
“你是第三家属楼新来的保安？”
姜一抬起头，呕吼，张安国这面瘫男比他还矮两厘米。
姜一：我的眼睛就是尺！绝对最少有两厘米！
“对。”姜一点点头，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假笑。
一问一答后，两人对话停在此处，互相都有些尴尬。
张安国率先点点头，绕过姜一走进了食堂。
姜一抱着碗也离开了。他得尽快调查清楚张安国和他媳妇绣绣的事情。以此好制定出“勾引计划”。
回到小破屋，蔡婶刚刚送走一个买了酱油的顾客，端着碗在吃面条。看到姜一回来了，笑着问。
“吃了吗？姜一。”
“吃了，蔡婶。”
话刚落，有一个大娘来找蔡婶买纸，两人靠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蔡婶碗里的面条都坨了，大娘才走。蔡婶说的眼神发亮，最后囫囵两口吃完了面条，拿着碗来外面的水龙头清洗。
姜一看着蔡婶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个现成的情报头子啊！
蔡婶并不住在家属楼，她家里有亲戚在炼钢厂上班，花了点钱走了点私人关系，在这里租了一个小铺面卖些日常百货。
姜一在蔡婶店里买了一个本子，一只笔，牙刷，牙膏，草纸，一个脚盆，一个暖水瓶，一个热得快，一床薄被子。算起来刚好花完了五块钱。
蔡婶帮忙把东西翻出来，最后看姜一新来的啥都缺，还友情赠送了一块卖不出去的被虫咬了一个洞的毛巾。
“蔡婶，跟你打听个事情呗。”
姜一把自己买的东西整理好，也学刚刚的大娘，靠在蔡婶的玻璃柜台边上。
“什么事？说来看看婶子知道不。”
“家属楼里的住户你都认识吗？”姜一笑的甜甜的，他知道长辈们喜欢他这样笑。
果然，蔡婶的胖脸上褶子都挤在一起了。
“那可不！蔡婶我在这里开店六七年了，家属楼盖好我就在了。谁家两口子天天打架，谁家老爷们爱打牌，谁家对老人不孝……我敢说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你知道……”姜一压低了声音“张安国和他媳妇的事情吗？”
蔡婶的眼里冒出精光，那是一种自己知道大瓜别人不知道，而别人现在求着她说的急于表现的神情！
“妈呀，太知道了！”蔡婶从柜台下面摸出一把桂圆干，自己剥了一颗塞嘴里，示意姜一也吃。
姜一捏开一个桂圆壳，将晒干的桂圆塞嘴里，舌尖顶着桂圆，剥去桂圆肉，吐出黑黝黝的核。
“那绣绣啊，可是性子直烈的！……”
蔡婶边叭叭的讲着八卦，边叭叭的嗑着桂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