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探究地望着她的眼睛,似乎察觉到谢绵绵的状态有些奇怪,不应该,谢家没有任何动作,按理说不知道他做的事情才对。
怎么谢家幺女这么害怕他?
不等他说什么,殿门口处便传来了清泠的声音,“太子哥哥。”
看到七皇子走来,谢绵绵就像看到神明降临一般,原本僵硬的身子活过来了。
她不管不顾地甩开太子的手,快步躲在七皇子身后,还不忘探出一双眼睛打量着太子,发现太子盯着她,一下敏锐地缩了回去。
七皇子握住谢绵绵的手腕,“别怕,太子哥哥不会伤害你的。”
他虽然和太子不亲近,但也是相处了三年的兄弟,七皇子从未见过太子刻薄待人。
小孩手指一抖,差点当场告状,会的呀,他包会的!太子可坏了,他那啥了海盗,还要那啥我们谢家!
可是谢绵绵没有证据,只能窝窝囊囊,委委屈屈地躲在七皇子身后。
太子跟七皇子聊了几句,问了他的课业情况,便笑呵呵地离开了。
谢绵绵拉着七皇子的衣袖,“绵绵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今天坐你旁边好不好?”
七皇子沉默地答应了。
谢绵绵哒哒哒地跑到自己的座位,嘿咻嘿咻地搬着自己的椅子,还是七皇子看不过眼,走过去一把拎起椅子。
这时,六公主来了,她一走进殿中,看到的就是七皇子要拐跑自己的小伴读!
“你这是在做什么!”
七皇子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地把自己的椅子挪开,将谢绵绵的椅子放在旁边。
眼见六公主快要“日”的一声发怒了,谢绵绵赶紧跑过去,黏黏糊糊地哄着她。
“只是跟他坐一上午而已,绵绵还是公主殿下的伴读。”
“当公主殿下的伴读最好了,其他人都只是绵绵的同窗罢了。”
“不要多想哦,绵绵最喜欢当你的伴读了!”
如此这般,都不敢让七皇子听见,她偷摸着把六公主给哄好了。
六公主高傲地仰起头,对七弟冷哼一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谢绵绵松了一口气,坐到七皇子旁边,她心里藏着秘密,在椅子上左扭右扭,像是屁股后面长尾巴似的,坐立难安。
她时不时侧过头看一眼七皇子,他年纪虽小,但人很自律,坐得也很雅正,腰板是直挺的,手里握着书正在看。
刚刚听七皇子的语气,似乎很信任太子殿下,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自己说的话呢。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说吧。”不问都不知道她还要酝酿多久。
“那我便说了,你要答应我不许生气。”
七皇子点头说好,心中好奇她会说什么,他都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听了会生气的。
谢绵绵凑到他耳边,小小的嘴巴说出冰冷的话语。
是太子殿下将海盗杀死的。
也是太子殿下将白磷涂抹到帝皇画像上,让它自燃来嫁祸她家的。
七皇子仍是侧脸对着谢绵绵,垂眸不语,只是手中发紧,将书捏出深刻的褶皱。
他从牙关里挤出两个字,“当真?”
这时太傅走进来了,让大家都安静听他授课。
谢绵绵只能磨了一池墨,摸摸脸,在宣纸上写了千真万确四个大字,在太傅低头的时候,快速递了过去。
七皇子静静看着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很丑。
虽然自己不是皇后娘娘的亲子,但她对自己很好,从未有过冷脸亏待,太子哥哥也是。
可是,谢绵绵人虽小,但她没有瞎说,说得有理有据的,竟有些说服自己了。
当有一天两个你最信任的人站在了对立面,你该如何自处,七皇子难得地迷茫了。
谢绵绵也不打扰他,安静地听太傅讲课,很难懂,也不妨碍她学习里面的只言片语。
这时,窗外的枝头上站了一只烟蓝色的漂亮小鸟,正在叽叽喳喳唱着歌。
许久未见,它把自己养得很好,仍是胖乎乎的一只小肥啾,圆滚滚的。
谢绵绵顿时从太傅的说书中抽离出来,开心地朝小肥啾摆摆手,做着口型,你近来可好?
“叽叽叽,我很好,夏天好,虫子多,我很饱。”不知道它从哪里学来的小腔调,有点怪,怪入耳的,比太傅说书还好听。
小肥啾在枝头蹦蹦跳跳,开始跟谢绵绵分享自己知道的八卦。
“刚刚有人去冷宫找岚姨,说是西夷的人来了,要接她回去呢,要是岚姨走了,我该怎么办呀,没有人管那些狸奴,我很危险的!”
太傅就站在自己旁边授课呢,谢绵绵不敢说话,只是朝小肥啾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啦,得空再来聊天。
怎么它总在自己正在听课时,来找她说八卦呢。
还有,岚姨竟然要走?!
好不容易熬到短暂休息的时候,谢绵绵往枝头看去,小肥啾早已经飞走了。
她心虚地望着低头练字的七皇子,好了,现在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他。
一个陌生的小丫鬟忽然走到她的身旁,递给谢绵绵一个锦囊便离开,很快不见了身影。
她挠挠头,怎么如此多事,她打开锦囊,里面是两张小纸条,其中一张只写了寥寥几行字,却让她瞪大了眼睛。
谢绵绵小心地将纸条叠起来放好,精致的眉头紧锁,左右食指纠结地对戳起来。
好了,现在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坏消息,另一个也是坏消息,她要先说哪一个呢。
她把头贴在书案上,往七皇子低下的头探去,“七殿下,你可还好?”
七皇子收起毛笔,正色道:“本宫要知道确切的人证物证,才能有所判断,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谢绵绵点头,“对的对的,当是如此。”
看到七皇子如此坚韧,那自己就放心了,她将锦囊递给七皇子。
“这是何物?”他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收人家锦囊的人。
谢绵绵凑到他耳旁,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是白姐姐帮我们向山盏楼要来的消息,里面写的就是七殿下生母的事情。”
说起白芸,谢绵绵心中一阵惋惜,自从那日在骑射场意外碰面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锦囊里另一张纸条是白芸的留言,她说家中有人突发恶疾,她回家侍疾,江湖之大,自有相见之日。
谢绵绵叹息,却不知道自己在惆怅什么,江湖路远,她希望还能见到白姐姐,再看她跳上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