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日落月升,一品轩内的天字二号房中,三个男人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瘫倒在地,在偌大的房间里,散落着许多酒坛。显然三人都喝的有点多,已经不省人事。
又过了一天,陈文云才勉强的敲打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翻身起来。只是刚坐起来,又感觉到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头昏不已。他猛然提气,长吸一口,操控着体内炁力将那上头的酒劲给压了下去,这才好受一点。
看着散落一地的酒坛,陈文云都目瞪结舌,心想:自己到底是喝了多少?怎么会有这么多酒坛子。转眼他又看见酣睡中的李宗义和张炜,两人此时还抱着酒坛子一脸傻笑的模样。而且看样子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陈文云心想:还是先不管他们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一醉醉了多长时间,得先赶紧回李家。他还记得过两天就是自己大喜的日子,这件事可绝对不能错过。于是他伸了一个舒适的懒腰,也顾不上整理衣饰便匆匆出门。
走下楼梯,此时酒楼里冷冷清清并没有客人,只有两名小二正拿着扫帚清扫地面。他们一见陈文云下楼都客气的弯腰鞠躬行了一礼道:“客官早。”
陈文云回了一礼,也没闲聊,推开酒楼大门便走了出去。此时外面天色还暗,清晨的寒风更是凛冽,一下子让陈文云清醒许多。看着空空荡荡的街道,想来现在时辰还早。
这般想着,陈文云辨了辨方向便朝着李家匆匆赶去。由于是清晨,街上并无行人,所以他也不怕惊扰到百姓,直接提起炁力全速朝着李家奔去。不过两炷香的时间,他就已经来到李家大门门口。
看着大门口贴着大红囍字的灯笼,陈文云才发现李家已然装饰妥当了。看样子自己是醉了一天一夜,今天已经是自己大婚的日子了。想到自己还未错过时间,他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随后悄悄的走进李家之中。
此时还未天明,李家众人大多还处在睡梦之中,只有一小队人马还手持火把在巡逻。他们见到陈文云后也不惊讶,毕竟经过这么多天相处,他们也早已知晓对方的身份。自然也没有过多的疑虑。在打过招呼之后,他们仍坚守自己的岗位在不停的巡逻保护李家安全。
陈文云绕过客厅,走进内院。心想:现在还早,若云应该还在休息,不便去打扰。自己又一身酒味,不如去杨震虎那里冲洗一下。毕竟今天可是自己大喜日子啊。
说干就干,他绕过几条小道,走向一处小庭院前。而刚到门口他就察觉到院里有两道气息的存在。他细细感受一番,发现这两道气息分别属于杨震虎和李宗耀的,也就放下心来,轻扣两声院门后便直接推开走了进去。
走进一看,里面果然坐着李宗耀和杨震虎。他们对面而坐,中间一个石桌上还摆放着一副围棋。其中黑白寥寥落下几子,看上去才刚刚开始,并未成势。
李宗耀听到推门声倒是有些惊讶的回过头去,看见是陈文云后便更加惊讶的说道:“原来是你小妖怪。你怎么来了?”
陈文云走了进去笑道:“昨天和三长老去喝了点酒,刚刚才醒。”李宗耀轻笑道:“闻你一身上的酒味就知道了,是去了一品轩吧。小义这家伙也真是的这一次肯定又是挂账,要不是李家还有两个铜子,非得给他吃穷不可。”
陈文云笑道:“李家家大业大,吃不穷的。”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有些担心的看向杨震虎。人家刚刚从一方霸主跌落下来,现在自己又说这样的话怕不是要刺激到他。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事,杨震虎对此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拿起手中的黑字落了下去,淡淡道:“再大的家业,也终有吃空的时候。路该怎么走,还得靠自己。老李,该你了。”
李宗耀回头看了眼棋盘,随手抓了粒白子落下道:“世界不就是这样吗,世事无常,变幻莫测。以前什么时候我们能想到有一天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在这里下棋了?”
陈文云听着这个似是调侃又是嘲讽的话语又担心的看着杨震虎。结果发现是自己多虑了。杨震虎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在意,苍老的脸庞上古井无波。他拿起一子落下道:“世事无常,当真是世事无常。”
陈文云看着他虽然气势萎靡,但整个人精神状态要好了许多,也就放心点了。晨露微凉,他索性搬来一个小板凳在旁边坐了下来,方正自己也不着急,不如就坐一会。
李宗耀和杨震虎一人一步,一人一句。下的很快,聊的也很多。直到棋到中局,白子刚将大半棋盘握于手中,却被黑子一子下入死穴,将自己的大好局面一下子扭转回来,让一大片白子成了无用功。这下李宗耀可不敢分心了,手持白子端思起来。
杨震虎倒是不急不慢的淡淡说道:“老李,你总是过于求成,急于求成。做事往往不计后果,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李宗耀看着局势逆转的棋盘,想了许久,忽然他嘿嘿一笑,直接将自己攻势一转,把那一片白子直接弃掉,重新开始稳固起自己的阵脚。下完后他突然很放松道:“你说的对。以前的我确实是这样。不过现在不同了,我不会再陷入自己的执念之中,我已经老了,没什么精力再去折腾事情,以后都是年轻人的天下。让他们去折腾好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是趁早退休养老的好。”
杨震虎倒是显的有些诧异,微微思考后,他决定先将那片白子消灭掉。下完后他道:“你变了,你果然变了。”
李宗耀道:“你不也一样,变的比我还多。”杨震虎轻叹一声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陈文云坐在一旁看着他俩不停的一子一子落下,棋盘上棋子越来越多,他虽然能看懂一点点,但并不多,在师门时,在师父的带领下,琴棋书画,他都有所接触,但都不是很精通,倒是刘师兄张三木精通棋道,常与师父对弈,有好几次他还看到师父被下的吹胡子瞪眼气急败坏的模样,反观张三木一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一想起来,他心里忍不住偷笑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棋盘上的胜负最终有了结果。李宗耀虽改变策略稳中求进,但还是不敌杨震虎,以一目之差输掉了比赛。李宗耀虽然看的很快,但还是有些不服气道:“又是你赢了。”
杨震虎也没有获胜的喜悦,只是淡淡道:“赢了这小小方寸之间又有何用?我这一生,实在输的太惨。”
陈文云见他们总算结束了,便起身道:“家主,杨家主。我这一身酒味太大了,先去冲洗一下。你们慢慢聊。”
李宗耀点点头,陈文云便转身走进屋内。李宗耀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转头朝杨震虎笑道:“我们这一生都输的太惨了。不过我比你好一点,我有个乖女婿。”
杨震虎轻哼一声道:“哼让你捡到宝你就偷着乐吧。”李宗耀道:“你别管我偷不偷着乐,反正我捡到宝了,你能拿我怎么着吧。”
杨震虎看着他,干枯的双目犹豫了许久,最终说道:“老李,不要怪我说话难听。看在这么多年的争斗上,我得提醒你一句,当然信不信由你。”
李宗耀收敛笑意,以他对杨震虎的了解,两人虽争斗了大半辈子,但也正因为是对手,彼此才更了解对方,他知道对方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说的。他略带严肃道:“什么事?”
杨震虎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道:“那天,他本来是要死的。安残道已经掐住他的脖子了。但是后来,我看见,那黑气,黑气在源源不断的灌输他体内。就像安残道杀了杨玄一样,把黑气全部吞噬一样。”
李宗耀打断他的话沉声道:“那是他师父给的宝物。而且张先生曾经说过,他出手帮助张先生去除掉他儿子的瘴气。所以他和那个宗门不可能有关系。”
杨震虎却道:“你怎么确定那是去除,而不是吸收呢。”李宗耀又道:“我知道你的担心。你眼光比我毒辣,他什么样的心性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那种地方能培养出这样的人吗?”
杨震虎轻叹一声不再多说,只道:“希望是我多想了。只是那一幕,太过于震撼了。”
陈文云在屋内爽快的用热水洗了个热水澡,将整个人的疲倦一洗而空。他擦干身子,用炁力将衣服全部过滤一遍,原本还有些灰尘的衣服顿时变的干净无比,他穿戴整齐,整个人精气神都好了不少。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却见李宗耀和杨震虎两人从相对而坐变成了相对而站,而且连空气中的气氛也变的不太一样了。他还以为是李宗耀刚刚输上头了,要公报私仇。赶忙问道:“家主,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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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冒泡,继续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