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没有选择宴霆，是我们特意引导她选择了路妄。”桑酒深吸口气，“事到如今，哪怕她已经跟路妄相爱，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为她选的这条路是对的！”
“既然如此，沈瞾和曲霖霜也可以想办法为曲沉香寻找第二个选择。菲安娜是个危险的存在，她的确值得同情，是个可怜人，可是她也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霍京焱的意思很明显，沈瞾跟曲霖霜都把曲沉香当做唯一的儿子，他们决不能允许有一点点危险发生。
“看来是我想错了。”桑酒自嘲道，她以为曲沉香可以弥补一些遗憾。
好比当年自己跟赫兰。
又或者，路氏的诅咒。
可是她的一意孤行，很有可能害了曲沉香。
别说霍京焱认为这是错的，就连沈瞾和曲霖霜，也会坚定的站在第二个选择面前。
桑酒直言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霍京焱轻轻搂着桑酒的肩膀，“老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希望曲沉香可以救赎菲安娜，可是你想过没有，一旦失败，曲沉香将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到底是感情，还是生命，谁也说不清！可这两样东西，不就是他最重要的东西吗？
桑酒反问他，“当初你选择我，想过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霍京焱被问住了。
半晌后，他结巴的说道：“可我认定了你！曲沉香现在只是对菲安娜有着一丝丝的好感，他一直强调把菲安娜当好朋友的！”
“菲安娜呢？她喜欢上曲沉香，你们知道吗？”
桑酒哽咽的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了霍京焱。
菲安娜的父亲安吉公爵深夜来到雾都，还叫上了路妄。
桑酒刚好睡不着，看到这一幕，于是就逼着路妄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自己。
原来菲安娜的父亲并不想她活着回来！她是被杀人狂绑架过的孩子，所有人质都死了，只有她活了下来。
她回来之后，看过无数心理医生，最后开始用画画来释放自己的恐惧和恨意。
可是她画的画，甚至是她做的事，说的话，在她的父母面前，都是古怪又令人恐惧的存在。
他们看不懂她。
只想远离她。
甚至希望她早点自杀。
这样一个不得父母疼爱，在绑架中生还回来的孩子，能熬到如今的模样，太难了。
桑酒后来细细看了菲安娜全部的作品。
在她的作品中，自己不但看到了表面上的血腥和疯狂，也看见了她内心渴望救赎的炙热。
菲安娜是有执念的。
她等了一年又一年，终于有一个人看得懂她的执念了。
她怎么能不爱？
“你的意思是，菲安娜因为坦白了她对曲沉香的感情，被安吉公爵吊起来打？”
桑酒点头：“人重伤在医院躺着呢。”
霍京焱这下懂老婆的意思了。
难怪她一直有心事的样子，原来是这件事。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沈瞾和曲霖霜？他们会理解的。”
“我以为你会理解我。也许是我想错了，这个故事不会改变任何人的初心，只会让大家在做选择的时候更痛苦自责而已。”
桑酒带他来墓园，是希望他看见别人的爱和无奈，看到很多触碰了禁忌但依旧开出鲜花的故事。
可是霍京焱的考量不同。
他未必在乎这些鲜花。
对很多人来说，诅咒远远比鲜花更可怕！
而沾染了诅咒的鲜花，更是碰都不能碰！
霍京焱张了张嘴，本来想解释的，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太了解自己了。
就算他同情菲安娜，也无法赞同她的决定。
“有些事还是交给年轻人自己决定吧。”桑酒自言自语着，起身，缓缓走进了墓园深处。
霍京焱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却一言不发。
……
曲沉香本来想跟菲安娜探讨她新作品的主题，没想到一直打电话都在关机中。
他担心菲安娜出事，就打给了她的经纪人。
没想到他的经纪人竟然离职了，还是被她的父亲强制离职的。
“菲安娜也是不容易，你有时间多开导开导她，她跟她父母的关系、不是很好。安吉公爵是个很较真也很凉薄的人，你多关心关心她。”
经纪人最后的话，不断地回荡在曲沉香的耳边。
曲沉香学聪明了，他直接找到路妄，从路妄口中得知菲安娜被父亲打伤住院的事后，立刻去了医院。
菲安娜看到曲沉香出现，意料之外的吃惊，又有一道意料之中的欣喜在眼底闪过。
“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嘛，竟然打听到我在这里住院。”
她的伤都在身上，穿着病服就看不见了，但曲沉香看见她连端水的动作都显得吃力，疼得额间满是冷汗，他就知道她伤的不轻。
“你的父亲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他气急了，说了一句越界的话。
菲安娜扯了扯嘴角，放下水杯，淡淡道：“我小时候他还是很喜欢我的，总说我是他的小公主，是掌上明珠，直到我被绑架之后……”
他们认为她一个人活下来，不是幸运，而是灾难。
那个杀人狂虽然被抓了，还死了，可是他的故事却变成了传奇，变成了很多刑侦专家都想勘破的隐秘。
很多人会来找她。
不是为她的伤势和曾遭受过的痛苦和恐惧。
而是为了了解那个恶魔的内心。
可悲吗？
是挺可悲的。
“曲沉香，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尝试过三十七次自杀了。”
她漫不经心的样子，让曲沉香心神一震。
他本能的握住了她的手。
“菲安娜。”
“曲沉香，别可怜我，我只是希望你理解我。不是我不想死，也不是我怕死，只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坚持活到今天，现在我懂了。”
是老天想让我遇到你。
想让我遇到一个能看得见我内心千疮百孔的灵魂的人。
曲沉香嘴唇微微颤抖着。
“菲安娜，我不可怜你，我只是想说，我能理解你。不管你的父母还爱不爱你，你都要自爱。只有好好爱自己，好运才会降临，不是吗？”
菲安娜笑了笑，“你连鼓励人都是这么的公式化。不过我接受了。她、很好，很美，是一颗很暖人的小太阳。”
曲沉香的手一滞，立刻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