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闻金戈的判断,原本喧闹的氛围瞬间安静了下来,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眼中满是疑惑与探究。
宋语琴壮着胆子问道:“小七叔,您怎么会如此肯定呢?我们瞧着这参的模样,总觉得透着股子神秘劲儿,还以为真是千年的呢。”
金戈微微颔首,神色从容且笃定,缓缓解释道:“判断野山参的年份并非只看外观大小或者表面的沧桑感。像这种级别的老参,要从多个方面综合考量。”
说着,他指了指桌上的那株母参的参须,继续说道,“千年人参的须根稀疏短硬,因千年生长过程中自然脱落淘汰,剩下的老须韧性十足,像皮筋一样不易折断。可这株参的参须相对细长柔软一些,纹理也不够深邃清晰,明显还差了些火候。”
周围的人围拢得更近了些,个个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王乾泽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不错,小七说的对。眼前这株野山参即便不是千年,有着四五百年也是不多见。”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边上的戥子,仔细称量起来。片刻之后,口中发出一阵惊呼,“一斤多?这...这是参王啊!”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原本只是带着几分好奇与质疑的目光,此刻全然化作了震撼与惊叹。众人一时间沉默不语,空气中弥漫着沉闷而又紧张的气息。
过了好半晌,自家大姐期期艾艾,满脸好奇的询问,“小七,那你说这参王值...值多少钱?”
金戈闻言,看向自家大姐,摇了摇头,“这东西不卖,我打算给栽在山谷我那参园里,像这样的老参以后会越来越少,得为后人留些念想,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去动它的。再说,我们又不缺钱,干啥要卖?”
话音一落,大个子出声接过话茬,继续说道,“就是,咱不缺钱。入口处我们还带回来上千斤的金镏子扔在那儿呢!”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二嫂瞪着一双大眼睛,满脸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啥?上千斤的金镏子?你们……你们这是从哪儿弄来的?可别是干了啥犯法的事儿啊!”
她的目光中满是担忧与疑惑,紧紧盯着大个子,仿佛要从他脸上找出答案。
大个子哈哈一笑,摆了摆手,神色坦然地说道:“二嫂,你放心,这可不是啥脏东西。那是我们发现了一个土匪的藏宝地,里面是一群土匪从鬼子那抢来的东西,这些都是从藏宝地找着的。”
二嫂听了这话,稍稍松了口气,但眉间的褶皱依旧没有完全舒展开来。她微微颤抖着双手,下意识地绞着衣角,嘴里喃喃道:“就算是从土匪手里得来的,那也不安稳呐。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怕是不会消停咯。”
大个子见状,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说道:“怕啥?这深山老林有谁知道啊。我跟你们说,这次发现了不少金镏子,我们带回来的只是一小部分。”
说着,他伸出小拇指,拇指轻掐一小段,对着众人比划。“大哥说那些金镏子有...有啥来着?大哥!你之前说的那个叫啥玩意来着?”
边上的曹愿平对其翻了翻白眼,轻声说着,“吨!大哥说那是吨,一共二十多吨!”
“啊对!是吨。你们是没瞧见,那些金镏子堆在一起,我都快被亮瞎眼了。”大个子接过话语,继续说道。
人群听到这个新词,眼神充满疑惑与不解。“吨”这个计量单位,要到后世的84年才在国内确认下来,现在的人们很少知道。
金戈瞧着众人的目光,缓缓解释道,“吨是国外计量单位,一吨相当于我们现在的2000斤。也就是说,我们一共发现了四万多斤的黄金。这些黄金应该是鬼子准备送回国内的,被那群土匪给劫了。”
围观众人听闻这个数字,顿时一片哗然,人群中有人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王乾泽颤颤巍巍的扶着桌子坐下,胸口不断起伏,喃喃自语道,“四万多斤,这得是多少老百姓的血汗啊?”
唐仕章老爷子跌坐在椅子上,哆嗦地寻摸腰间的旱烟杆,准备点上吸两口。可一双手却怎么也不听使唤,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稳住颤抖的手,将烟杆凑到嘴边,却忘了点火。
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浑浊的眸光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愤怒,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悲怆。
“造孽啊!”他突然重重地拍了下大腿,嗓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木板。烟锅里的烟丝簌簌落在青石板上,混着尘土卷进众人急促的呼吸声里。
身边的曹愿平,瞧着自家师父的模样,无声的擦着火柴,送到了唐老爷子的烟锅跟前。老爷子歪着脑袋,吧嗒了两口,缓缓抽了起来。
半晌过后,一群人缓过神来。王乾泽神情严肃的望着自个的便宜徒弟,严声厉色的询问道,“小七,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做?”
金戈瞅了一眼自家师父,长叹一口气,“师父,这些东西我现在不想交出去,你也知道,这外面的世道现在很乱,给他们我不放心。”
王乾泽微微蹙眉,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既有对徒弟想法的理解,又有身为师长的责任与担忧。他背着手在屋内缓缓踱步,脚下的青石板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是他内心思绪的节奏。
“小七啊,为师明白你的顾虑,可这世间总有规矩,这些物件既然到了咱们手里,便不能由着性子私自留存。”
金戈眼神坚定却又带着一丝挣扎,沉默片刻,出声回应道,“师父,您有所不知。我们林子里抬参的时候,遇见一个参帮,其中一个为了贪图发现的老参,把另外两个同伴给杀了。我也是从他嘴里得到藏宝的消息,几株老参都能如此,这么大一笔财富交上去了,保不齐还有人认为我还有私吞,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
唐老爷子一直默默抽着烟,此时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浑浊的眼睛透过烟雾看向金戈,缓缓开口:“娃娃,你这份心是好的,但有些事不是咱躲就能解决的。这些东西既然存在,就有它的使命和缘法,强留着未必是福。”老爷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