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夏又展开那张歌词纸，标题是《不曾离开》，下面是简单而真挚的歌词：
\"当你看到晨光中的露珠\/那是我思念的泪\/当你听见风中的旋律\/那是我在远方歌唱\/无论相隔多少山海\/我永远在你身旁...\"
程阳握住她的手，无声地给予支持，颜夏望向窗外，飞机正腾空而起，载着她最亲爱的人飞向远方。
音乐厅后台的灯光将镜子照得雪亮。
颜冬对着镜子调整领结，手指微微发抖，三年了，自从离开伯克利，他等待这一刻已经整整三年，回国首场个人音乐会，就在国家大剧院的小厅。
\"紧张？\"经纪人林姐递给他一杯温水。
颜冬摇摇头，又点点头，接过水杯一饮而尽：\"观众席...坐满了吗？\"
\"爆满。\"林姐笑着帮他整理西装领子，\"连站票都卖光了，你姐姐和姐夫在前排中间，你姐姐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颜冬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六个月前，当颜夏视频告诉他怀孕的消息时，他差点把手机摔了，那个总是保护别人的姐姐，终于要成为母亲了。
\"还有十分钟。\"场务在门口提醒。
颜冬深吸一口气，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乳白色的旧纽扣，姐姐十二岁那年，父母刚去世时，她衣服上掉下来的。
他当时捡起来偷偷保存，作为\"要坚强\"的提醒。
\"冬哥，\"助理小跑进来，\"大屏幕视频最后确认一下？\"
颜冬跟着助理到技术台，再次检查为《萤火》准备的背景视频，从他八岁到现在的照片，记录着与姐姐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
最后一张是上个月拍的，他和挺着肚子的颜夏在程家阳台上，背后是绚烂的晚霞。
\"完美。\"他点点头，心跳如擂鼓。
观众席的灯光暗了下来。
颜冬站在舞台侧翼，听到主持人介绍他的生平，伯克利高材生，青年作曲家，原创歌曲点击破亿...但所有这些成就，都比不上接下来他要演奏的这首曲子重要。
\"下面，请欣赏颜冬先生的原创钢琴曲《萤火》，献给永远的爱与光明。\"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颜冬走上舞台，灯光温柔地笼罩着他，在钢琴前坐下，他先看向前排中央，颜夏和程阳并排坐着，颜夏的手不自觉地放在隆起的腹部，眼中闪烁着泪光。
手指落在琴键上的瞬间，所有的紧张都消失了。
《萤火》的前奏如水般流淌，大屏幕上开始播放那些珍贵的照片，八岁的颜冬趴在姐姐背上睡觉；十二岁的颜夏在简陋的厨房做饭；高中毕业典礼上姐弟相拥；机场分别时泪流满面的脸...
演奏到中段时，颜冬听到观众席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他没有抬头，全神贯注地投入音乐中，这首曲子记录了他们最黑暗也最明亮的岁月，像萤火虫一样，在黑夜中彼此照亮。
最后一个音符缓缓消散，全场静默了两秒，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颜冬站起身鞠躬，目光始终没离开姐姐，颜夏已经哭成了泪人，程阳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拍着。
音乐会进行得很顺利，下半场是颜冬改编的古典作品和几首流行金曲，展示了他全面的音乐造诣，安可环节，他出人意料地拿出一把吉他。
\"最后一首歌，《不曾离开》，\"他对着麦克风说，\"歌词是我出国前写给姐姐的，现在终于谱好了曲。\"
简单的吉他伴奏下，他的声音清澈而深情：
\"当你看到晨光中的露珠\/那是我思念的泪\/当你听见风中的旋律\/那是我在远方歌唱...\"
颜夏在台下跟着轻声哼唱，这首歌的歌词她早已烂熟于心，那张纸被她塑封起来，一直放在钱包里。
演出结束后，贵宾休息室里挤满了祝贺的人，颜冬应付着各路媒体和嘉宾，眼睛却不断瞟向门口，寻找那个最熟悉的身影。
\"找谁呢？大音乐家。\"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颜冬转身，颜夏站在那儿，穿着宽松的淡蓝色连衣裙，腹部隆起一个可爱的弧度，程阳在她身后，手里拿着音乐会节目单和一杯果汁。
\"姐！\"颜冬一把抱住她，小心避开她的肚子，\"怎么样？喜欢吗？\"
\"你明知故问。\"颜夏捶了下他的肩膀，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那首《萤火》...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照片？\"
颜冬狡黠地眨眨眼：\"秘密，对了，\"
他轻轻摸了摸姐姐的肚子，\"小家伙今天乖吗？\"
\"听到舅舅的音乐可兴奋了，踢个不停。\"颜夏笑着抓住颜冬的手按在肚子上，\"来，打个招呼。\"
就在这时，一个明显的踢动传来，正好顶在颜冬掌心，他惊讶地瞪大眼睛：\"哇！这么有力气，肯定是男孩！\"
\"我们希望是个惊喜。\"程阳插话，递给颜夏果汁，\"不过无论男女，名字里都要带个'冬'字。\"
颜冬愣住了，眼眶突然发热。\"你们...真的？\"
\"当然。\"颜夏捏捏他的手，\"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们。\"
庆功宴设在音乐厅附近的酒店，除了音乐界人士，颜冬还特意邀请了所有帮助过他们的人：
周姨已经退休，头发全白了；林老师现在是副校长，还带着当年颜夏班的毕业照；梁阿姨和康复的丈夫专程从邻市赶来；甚至便利店的张姐也来了，骄傲地向所有人炫耀\"颜冬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酒过三巡，颜冬敲敲酒杯示意安静。
\"感谢各位今晚的到来，\"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更感谢你们在我和姐姐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
他走向特意准备的大屏幕，点开一个ppt。\"今天，我想宣布一件事，在各位的支持下，我决定成立'星辰萤火音乐教育基金'，专门资助孤儿和有音乐天赋的贫困儿童。\"
屏幕上显示出基金会的LoGo，\"星辰\"取自父母的名字，\"萤火\"则是姐姐的象征，颜夏在台下捂住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首批资助对象已经选定，\"颜冬继续道，\"包括二十名福利院儿童和十名音乐专业贫困生，未来我们计划...\"
讲话结束后，宾客们纷纷上前祝贺，颜冬应付了一圈，终于找到机会溜到颜夏身边，她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轻轻揉着浮肿的脚踝。
\"累了？\"颜冬蹲下来，帮她脱掉鞋子按摩。
颜夏摇摇头，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本来想等宝宝出生后再给，但今天似乎更合适。\"
颜冬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乳牙和一张泛黄的小学成绩单。\"这是...？\"
\"你的第一颗掉的乳牙，和一年级期末考全班第三的成绩单。\"颜夏微笑，\"我一直留着，现在该交给你了，毕竟...\"
她摸了摸肚子，\"你马上就要当舅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