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误会了！”
方鹤年连连摆手，幅度之大，让宽大的袖袍都呼呼作响，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片惶恐。
“任何修士使用都是自由的，我们也是从来不敢主动收取任何灵石。”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丝哭腔。
“不瞒前辈，我们守在这里，也是为了借助这传送阵的灵力进行修炼。”
生怕林玄不信，他急切地解释起来。
“我们在这传送阵的基础上，布置了一个聚灵阵。”
“每次传送阵有人使用时，都会溢出一些多余的灵力，被我们布置的聚灵阵收集，从而供我们修炼。”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所以，有人使用传送阵，我们求之不得，那里还会收取费用呢。”
院内再次陷入寂静。
只有方鹤年粗重而紧张的呼吸声。
林玄听完，彻底明白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如此。
这些散修的生存之道，竟是如此艰难，却又如此巧妙。
这番话，也像一道微光，照进了林玄的思绪深处，为他打开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他心中暗道。
【这些人还挺聪明，待我度过道衍天枢会和幻星阁带来的危机，或许也可以学习一下，占据一个传送阵来修炼，这也颇有好处！】
林玄收回心神，院中的寂静被他淡漠的声音打破。
“废话少说，我要借用一下这传送阵。”
他还有要事在身，既然已经弄清楚了此地的门道，便没有必要再继续耽搁。
方鹤年闻言，紧绷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前辈尽管使用。”
他连忙躬身，态度愈发恭敬。
“不过这启动传送阵的灵石，可得前辈自己来出。”
林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随即，他的目光骤然变冷，如寒冬的冰凌，直刺方鹤年。
“以后这传送阵…..”
他话音拖长，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方鹤年的心上。
方鹤年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那点残存的侥幸心理被彻底击碎。
他完了。
这位前辈终究还是要夺走这传送阵了。
他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眼神中满是绝望与哀求。
看着他那副仿佛天塌下来一般的模样，林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笑了笑。
“别紧张。”
这三个字仿佛带有某种魔力，让院内凝固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方鹤年猛地一怔，茫然地抬起头。
林玄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敲打的意味。
“我是说，你这里招揽的这些凡人，品性也太差了点，该换一换了。”
“下一次，若是再惹到某位隐匿身份的大能，可就不会像我这般好说话了。”
方鹤年整个人都僵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林玄话中的含义。
直到那股几乎让他窒息的威压悄然散去，他才浑身一颤，如梦初醒。
巨大的狂喜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几乎要虚脱。
原来……是这样。
前辈不是要抢夺传送阵，而是在提点他。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声音都带着颤抖。
“多谢前辈教诲！晚辈……晚辈谨记在心！一定！一定换掉那些有眼无珠的东西！”
对于方鹤年的感激涕零，林玄只是默然点头。
他收回目光，再未多言。
转身，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方鹤年见状，连忙跟上，那卑躬屈膝的姿态，比之前更甚几分，几乎是小跑着在前面引路，生怕怠慢了这位深不可测的前辈。
穿过一条挂着晾晒衣物的简陋廊道，后院的景象映入眼帘。
院子不大，地面坑坑洼洼，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杂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院子中央那座古朴的石台。
石台约有三丈见方，表面镌刻着繁复而古老的传送阵纹路，岁月的侵蚀让许多线条都已模糊不清。
而在这些古老纹路的外围，又能看到一些崭新的、以灵力刻画的符文，它们交织成另一个阵法，将整个石台笼罩其中。
这便是后来布置的聚灵阵。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驳杂而稀薄的灵气，混杂着泥土与草木的潮湿气息。
林玄的脚步停在传送阵前。
方鹤年识趣地退到一旁，躬着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林玄抬手一挥。
数块晶莹剔透的灵石凭空出现，悬浮于他掌心之上。
那几块灵石甫一出现，便散发出纯粹至极的灵力波动，光芒流转，将周围昏暗的角落都映亮了几分。
方鹤年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在那几块灵石上，瞳孔骤然收缩。
上品灵石！
而且是毫无杂质，灵力满溢的极品！
平日里他们修炼，能用上几块中品灵石都算是奢侈了。
而眼前这位前辈，随手就拿出了数块。
方鹤年心中的敬畏，再次攀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林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屈指一弹。
“咻！咻！咻！”
几道破空声响起。
那几块上品灵石便化作流光，精准无误地嵌入了传送阵边缘的几个凹槽之中。
伴随着“咔哒”几声轻响，整个古老的石台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林玄指尖灵光流转，快得只剩下残影。
一道玄奥的法诀自他指尖弹出，没入传送阵的中央。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响彻整个院落。
传送阵上的古老符文，仿佛从沉睡中苏醒，由内而外，逐一亮起了银白色的光辉。
原本驳杂的灵气被瞬间荡开，一股磅礴而精纯的能量冲天而起。
方鹤年被这股气浪逼得连连后退，脸上满是骇然。
他从未见过这传送阵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威势。
光芒愈发炽盛，将整个小院映照得一片通明，几乎无法直视。
石台中央的空间开始扭曲，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一个由光芒构成的旋涡缓缓成型。
传送的目的地，尘灵城。
林玄面色平淡，一步踏入那片璀璨的光幕之中。
他的身影在扭曲的光影中变得模糊，随即彻底消失不见。
光芒骤然收敛。
传送阵上的符文迅速暗淡下去，院内再次恢复了昏暗。
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那霸道而纯粹的灵力气息，以及几块光芒黯淡了许多的上品灵石。
方鹤年呆立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那恢复了沉寂的传送阵，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眼神中只剩下无尽的敬畏与震撼。
不过敬畏过后，更多的是欣喜，那几块黯淡了许多的上品灵石抠出来，里面还蕴含不少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