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两个荷包，姜云烟撇过脸不想去看他。
当时半夏让她绣鸳鸯，她脸皮薄，不想上赶着让他觉得，她是有多倾慕他。
那时候她心里还很忐忑，一边觉得他只是将她当玩物，一边又沉醉在他给的柔情蜜意里。
竹叶的荷包绣了两天便绣完了。
但她又一直想着那个画着鸳鸯的花样子。
纠结了很久后，决定还是再绣个鸳鸯吧，就当是练手了。
等到万寿节的前一晚她才绣完的。
靠着蜡烛，还戳了好多下手指头，可以说是付出很大的心血。
万寿节那天，她本来把竹叶的荷包放在身上，后来在善喜宫外，他主动跟她讨要，她便换了心思，告诉他没有带。
回到长秋宫后，她就把荷包换成绣着鸳鸯的那个。
她第一次想让他知道她的心意。
结果落得那样的结果。
被他烧了香囊后，自然不可能还眼巴巴地把荷包给他。
之后他什么都不问，要打杀她身边的宫女，还那样对她，她当时只觉得自己太蠢。
她在反复用他偶尔给的柔情蜜意麻痹自己，让自己去忘记被当成玩物的事实。
所以那夜过后，无论如何她都不敢再冒出一点想要在他面前暴露自己心思的念头。
那两个荷包在那晚过后，她本想烧掉的，但是想到被戳得很疼的手指头，就又把那两个荷包放在存放冬衣的柜子里。
至死都没再拿出来过。
如今再讲起这些，她依旧会生气难过。
“找到又如何，又不是给你的。”
她语气带了一点冲，根本不去看他。
赵怀瑾捏了下她指腹：“是我配不上你的心意。”
“你……”姜云烟那些还想指责的话都被噎住。
但又想自己怎么可以被一两句话就噎得什么都不说。
“反正就不是给你的，你对我不好，我不会再给你绣任何东西。”
提起以往的事，她要生气，赵怀瑾就只能受着。
“是是是，我也舍不得你绣，手指头扎得肯定很疼。”
那个绣着鸳鸯的荷包上有一点区别于丝线颜色的血迹，他都看到了。
也更加知道自己有多混蛋。
姜云烟一听这话，脸红了一点，也更气了。
“我以后又不会绣给你，你管我疼不疼！”
她气急了的模样赵怀瑾还是第一次见，觉得很生动，也很可爱。
“那你原谅我了么？”
愿意从行到半路的船上折返回来，他想她应该是原谅他了。
姜云烟摇头，认真地看着他：“陛下，以前那些事，说不上什么原不原谅，当我知道这一切都有人从中作梗后，我便都放下了。”
她是真的放下了，除了想起那个给她下毒的陆钊就恨得牙痒痒以外，其他事情都没去想太多了。
“您是皇帝，您想怎么对待一个后妃都是您的自由，是我自己的性子不适合待在宫里，也没办法去面对您那样的……玩弄，所以那些都过去了。”
赵怀瑾听得心里一揪，她这是打算说清楚后就跟他继续一拍两散了？
其实姜云烟也说不明白接下来该如何。
她把从前的事情放下，才能去正视自己和赵怀瑾。
如果她愿意再次接受他，少不得是要进宫。
但她还有外祖母他们，她很舍不得。
再者赵怀瑾是个皇帝，进了宫后轻易是出不来了，可能一辈子都要被困在宫里。
以后赵怀瑾纳妃子什么的，即便他真的许了她皇后之位，她也不想跟其他女子去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她还有父亲的产业想要打理。
但另一方面，她不得不承认，她其实对赵怀瑾，是有那么点喜欢的。
如果前世不受别人挑拨，他也能对她好一些，她相信他们的结果应该是很美满。
现在若是还要在一起，那便不能再和从前那样，彼此将对方隔得太远，只按自己的喜好和想法去以为对方如何。
“所以现在我没办法和您说什么，我还没想清楚。”
赵怀瑾感觉自己被投进了一个装着蜜糖的罐子的里！
她是还没想清楚，而不是彻底不会再考虑他。
他压住那股想去亲她的冲动，将声音尽可能冷静下来。
“没事，你想多久都可以，我会等的。”
那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再多些时间了。
“怎么会突然折返回来？”这也是他想问的。
想知道她是用何种心绪才会回来。
姜云烟没想瞒他，她本来就是要来跟他说清楚的。
“想和您把一切都说清楚，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离开，什么都不知道……”
她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一门心思要回来，跟他说清楚。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病得这么重。
现在他没事了，她那一腔孤勇又开始有了点退缩的迹象。
赵怀瑾应该看出来了，他改为扶着她肩。
“自始至终，我爱的就只有你，那些嫔妃是在你进宫前选秀进去的，我从未碰过她们。”
为了表衷心，他将曾经中过情毒的事也一并说了。
“北狄有种毒，中毒之人不能和人交.欢，否则会毒发身亡，我的毒是在你入宫前一个月才解，后来知道我中毒的人便下了药……”
“当时我在宫道上见了你一面，就深深记住了，那一晚我只想到你，那药确实棘手，让你受了罪，是我的罪过……”
提起那一晚，姜云烟确实还心有余悸。
但这会儿还是不住地脸红，小声嗫喏道：“我管你有没有碰过别人呢……”
说是这么说，面上却没有之前那样不理他的模样，赵怀瑾看得心都快化了。
“嗯，不是非要你听，是我自己想说。”
姜云烟拂开他的手，“我累了，要去休息。”
说到现在也差不多了，赵怀瑾知道了她目前的意思，至于其他的，慢慢来吧。
赵怀瑾当然不可能强留她，让她先回去休息。
而他自己，则是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第一件事，便是处理如今还远在邛州的陆钊。
对于陆钊，就是把他千刀万剐都不足为过。
但在如今，陆钊还未有行动之前，要直接杀了，就不是那么简单。
陆家世代忠良，陆成康更是为了大楚而牺牲。
陆家这两兄弟也曾跟着自己出生入死过。
他走到桌案边，提笔写了封信，让人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