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烟喝醉后说话声音时大时小，要死不死那句“讨厌陛下”说得格外大声。
佩云伸手去捂她嘴，转头就看到面色如墨的帝王就站在不远处。
佩云惊了，赶紧跪下，颤着声音想去摇醒姜云烟。
“娘娘，真是陛下，快行礼啊！”
陆钊双手高举，一副是无奈被抱住的惊恐模样，“您可别怪罪，她突然就抱上来的。”
赵怀瑾沉着脸什么都没说，宫人跪了一地。
他走过去，强硬地把姜云烟从陆钊身上拉开。
姜云烟手臂被捏疼，一直挣扎着。
“给朕安分点！”
皇帝威压的声音让跪着的宫人们脑袋埋得更低。
只有醉了酒的姜云烟不怕，她被他吼了这一声，委屈地像个孩子一样哭着控诉他。
“你好凶，你，太，太坏了，你还打我！”
赵怀瑾被她吵得脑袋疼，“朕没有打你。”
“你就有，我讨厌你！”
哪怕她喝醉了说的是醉话，赵怀瑾还是被这些话扎得心口泛疼。
佩云已经跪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
想象之中的帝王震怒没有到来，反而是皇帝直接弯身把姜云烟横抱起来离开。
但喝醉了的人哪里会老老实实被他抱着，她踢着腿闹着要下来。
一双手还冲着如妃的方向要去扒拉她，“如妃姐姐……救我……”
回应她的是陆钊挂在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和一双含着得逞快意的眼眸。
……
赵怀瑾把人抱回长秋宫，路上的时候，他就喂了她吃醒酒的药，等到长秋宫时，她已经熟睡了过去。
佩云和一众宫人都跪在殿外，静等帝王发落。
床榻上的人面色泛红，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哪怕睡着都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赵怀瑾帮她卸了头上的钗环，脱了身上繁冗的宫装。
之后放下床幔出去，宫宴还未结束，那里还有各国使臣，他离不开太久。
跪在殿外的宫人们见他出来，都将身子伏跪得更低。
万幸皇帝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离开了。
姜云烟喝得本就不多，那醒酒的药丸是太医配制的，效果也很好。
夜深时她就醒了。
醒来看到挂在榻上的云罗纱，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从宫宴上就回到长秋宫了。
周围安静得厉害，她出声喊人，“半夏。”
回她的是一道陌生的声音。
“娘娘，奴婢伺候您梳洗。”
姜云烟一手拉开床幔，看到立在外头的是两个陌生的宫女。
“半夏呢？”
那宫女低着头，她之前还在睡着，寝殿内只燃了一盏灯，她看不清这宫女的神色。
“半夏姐姐还未回来，奴婢伺候您也是一样的。”
姜云烟心里有疑，又问：“佩云呢？”
她记得在宫宴上是佩云在她身边的。
丹蔻将床幔卷好，将床边的灯燃上，殿内一下子亮堂了不少。
“佩云有事出去了，娘娘，奴婢让人备了热水，您先梳洗吧？”
刚醒来，虽说身上没什么不好的味道，但天气热，不沐浴的话她也难受。
她起身跟着丹蔻去盥洗室，“等下她们回来了让她们过来见我。”
“是。”
泡澡时姜云烟细细想了宫宴上的事。
现在应该是亥时了，宫宴肯定是结束了。
她那时候喝了酒之后，就觉得心烦，后来就忘记了是怎么回来的。
不过她是记得的，宫宴上有个女子在跳舞，赵怀瑾好像很喜欢，给了赏赐。
所以他今夜应该是不会过来了。
她掬了把水拍在脸上，不来更好，省得她还要去应付他。
泡完澡，她坐在矮榻上，丹蔻给她端了盏牛乳过来，“娘娘早前喝了酒，现在喝盏牛乳，等下好入睡。”
姜云烟捧着牛乳喝了一口，往窗外看过去，“半夏她们还没回么？”
丹蔻刚刚才把她头发擦干，这会儿拿着梳子给她顺发。
“还未回来。”
姜云烟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半夏自从来了长秋宫，除了睡觉就没有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人。
佩云也是，早前在宫宴上，半夏离开了，佩云还是跟在她身边的，这么晚了能去哪里？
她脑袋里突然想到去年那两个死掉的宫女。
那惨烈的模样，如今想起来还是让她害怕。
她突然呼吸发紧，把喝了一半的牛乳放下，“半夏她们到底去哪儿了！”
丹蔻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拿着梳子说话都支支吾吾。
“她们……宫宴上事多，她们被调去帮忙了。”
姜云烟根本不信，甚至因为丹蔻这样的借口感到一阵发寒。
“宫宴的事哪里用得着让她们帮忙，你说，她们是不是……”
她都说不出口，她们是不是回不来了。
“给我更衣，我要去找她们。”
丹蔻听到这话，赶紧劝她：“娘娘，已经夜深了，不如您先休息，奴婢让人去找好不好。”
姜云烟已经不相信她的话了，从前那两个宫女就是，前一日还好好的，第二日就悄无声息死了。
如果她不马上去找，说不定半夏她们真的会凶多吉少。
她要绕过丹蔻去拿衣服，但丹蔻一直拦着她。
她又急又气，气得眼睛发红，脑袋一阵阵发昏。
僵持不下时，外间守着的宫人都跪了下去。
接着就是赵怀瑾大踏步进来。
只是他脸色差到极致，仿佛下一秒就会大开杀戒。
他进来看到姜云烟赤足踩在地毯上，一头墨发披散着，穿着轻薄的里衣和一个丫鬟在拉扯，那张脸更是沉得不能再沉。
丹蔻跪下行礼，看姜云烟还是愣愣地站着，便伸手拉了下她，“娘娘。”
但是姜云烟还是站着，她第一次在看到他时没有马上行礼，连动作都没有。
她都不明白他为何要生气。
如今她也没工夫去想别的，而是问他：“陛下，半夏她们呢？”
她都没发觉自己问出声时声音在发抖。
赵怀瑾没回答她，而是一步步朝她走近。
待近了一些，她闻到他身上有很浓烈的酒味。
“都退下。”
房内的气氛变得压抑沉闷，宫女们马上退了出去。
姜云烟看到他眼里的黑沉，还有那不悦的神色，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不知为什么，第一次侍寝时那些痛苦的回忆涌上来，让她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想要逃，跟在丹蔻的身后想要出去。
但是赵怀瑾擒住了她的手，把她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