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让长孙无忌额头青筋暴起，但他咬着牙不敢呼痛。
御书房外，侍卫们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只听得见断断续续的呜咽在殿内回荡。
“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朕再信你一次！”
李治猛地收回脚，长孙无忌瘫软在地，如同一滩烂泥。
帝王抬手擦去嘴角因过度愤怒溢出的血丝，冷声道：
“你即刻去监工修建凡人城池，若再出差错那就别怪朕了。”
话音戛然而止，可那森冷的杀意，却让长孙无忌如坠冰窖。
长孙无忌艰难地撑起身子，五体投地叩首：
“老臣…… 老臣定当尽心竭力！”
他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却不敢停留，拖着受伤的身躯一步步挪向殿外。
洪荒大地上，盘玄与岁曦并肩而行，脚下云气翻涌。
百年间，他们踏遍洪荒、东海龙宫，见过上古遗族的兴衰，也见证过新兴宗门的崛起。
每当夜幕降临，盘玄便会取出玉简，记录沿途所见的民生百态，岁曦则倚在古树旁，望着漫天星河，偶尔轻声与他探讨天地大道。
与此同时，长安皇宫内却愁云惨淡。
太极殿中，烛火摇曳，将李治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握着人皇袋的手微微颤抖，这枚暗金色的布袋表面，原本流转的人皇之气如今变得黯淡无光，就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
“来人，宣秦琼、程咬金等诸位老将军即刻入宫！”
李治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龙袍下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半个时辰后，太极殿内甲胄铿锵。
秦琼拄着金装锏，程咬金抚着大胡子，一众老将虽已白发苍苍，但眼神依旧锐利。
他们望着龙椅上神色凝重的李治，心中皆是一沉。
“诸位爱卿，”
李治举起人皇袋，声音沙哑，
“自朕用此物收服妖龙后，它的气息便日益衰弱。
这是父皇留给朕的镇国之宝，若在朕手中失去威能，朕有何颜面去见父皇！”
说到此处，他眼眶微红，帝王的威严下难掩惶恐。
殿内一片寂静，唯有烛芯爆裂的 “噼啪” 声。
良久，秦琼上前一步，沉声道：
“陛下，老臣记得，当年先帝初得人皇袋时，不过是件普通法器。
后来先帝率军征战四方，将敌国的气运、生灵纳入袋中，又因统一人族获天降功德，才使其晋升为至宝。”
“不错！”
程咬金捋着胡须接口道：
“陛下若想恢复人皇袋的威能，需得效仿先帝，多斩妖魔，将其精血、魂魄封入袋中，再以功德滋养。”
其他将领纷纷点头，议论声此起彼伏：
“如今西境有恶蛟肆虐，正可借此机会，陛下带着人皇袋去收妖。”
“东海也不安宁，那些海族时常骚扰沿海百姓……”
李治听着众人的建议，眼中渐渐燃起希望。
他猛地起身，龙袍猎猎作响：
“好！就依诸位所言。
明日朕便亲自点兵，先平西境恶蛟！
这人皇袋，朕定要让它重现往日光辉！”
殿外，夜色深沉，一场新的征战，似乎已在酝酿之中。
深秋的长安，细雨裹挟着寒意，将太极殿的飞檐染成一片黛色。
李治握着人皇袋的手掌沁出冷汗，袋中微弱的金光如同风中残烛，在他掌心忽明忽暗。
案头堆积如山的战报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各地除妖成果 —— 三百头山精、五十条妖蟒、九只翼虎，可这些收获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人皇袋的半点波澜。
“陛下，西境妖群已肃清。”
大将军李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他望着李治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
“只是…… 人皇袋的气息，似比半月前更弱了。”
李治猛地将战报摔在地上，龙袍扫过案几，竹简哗啦啦散落一地。
“朕日夜奔波，斩杀妖魔无数，为何人皇袋反而愈发衰弱？”
李治赤红着眼眶，抓起案上的青铜酒樽仰头灌下，辛辣的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明黄龙纹。
殿外秋风呼啸，卷着枯叶拍打着窗棂，更添几分萧瑟。
而在长孙府幽深的密室里，长孙无忌隔着水晶球注视着太极殿内的场景，枯瘦的手指缓缓摩挲着腰间玉佩。
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贴在墙上宛如张牙舞爪的恶鬼。
“盘玄李治我拿你们没办法，但是对付事情起因的那些凡人还不简单嘛。”
他咬牙切齿地低语，眼中闪过阴鸷的光：
“若不是那些贱民，我儿怎会被废？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的这样？”
自上次在御书房受辱后，长孙无忌表面上兢兢业业监造凡人城，实则暗中豢养死士，收集各方情报。
此刻，他盯着水晶球里李治焦躁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机会来了……”
长孙无忌猛地挥袖，水晶球中画面切换，显示出凡人城密密麻麻的人口分布，长孙无忌的笑容更加渗人。
密室门外，夜枭发出凄厉的叫声，长孙无忌枯槁的身影在烛光中摇晃，如同即将择人而噬的厉鬼。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凡人城中，百姓们正围着篝火欢庆秋收，全然不知一场针对他们的阴谋，已如毒蛇般悄然逼近。
暮色如血，将皇宫琉璃瓦染成诡异的暗红色。
长孙无忌立在太极殿外，望着檐角垂落的铜铃在风中摇晃，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当太监奸细的 “宣 ——” 声响起时，他整了整衣袍，迈着恭敬的步伐踏入殿内，却在余光瞥见李治手中黯淡的人皇袋时，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你说有解决人皇袋的办法？”
李治将手中布袋重重拍在龙案上，震得竹简哗啦啦作响。
李治的眼神布满血丝，胡须杂乱，显然多日未曾好好休憩：
“朕倒要听听，你有何高见。”
长孙无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砖，声音却带着蛊惑的意味：
“陛下有所不知，人皇袋本就是镇压人族气运的至宝，当年先帝初得此物时，它便已威力非凡。
后来吸纳海量生灵，不过是借众生之力淬炼法宝，最后才让其变成了人皇袋。”
他顿了顿，偷偷抬眼观察李治的反应，见帝王眉头微皱，似在思索，便继续说道：
“臣听闻陛下四处猎杀妖魔，想要以妖血滋养人皇袋，可效果甚微。
那是因为陛下走错了方向啊！”
“走错方向？”
李治猛地起身，龙袍扫落案上的青铜香炉：
“你倒是说清楚！”
“先帝吸纳最多的，并非妖怪，而是凡人！”
长孙无忌提高声调，刻意让声音中带上几分激昂：
“普通百姓虽无修为，却是人族根基，他们的生魂、愿力，才是人皇袋最契合的养料！
陛下若效仿先帝，将凡人收入袋中，定能让人皇袋重现昔日光辉！”
殿内瞬间陷入死寂，唯有烛芯爆裂的 “噼啪” 声格外刺耳。
李治死死盯着长孙无忌，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他脑海中闪过盘玄那日展示的光幕画面 —— 被欺凌的百姓、饿死的孩童、被折断双腿的少年。
“你是说，让朕屠戮百姓？”
他的声音冰冷如霜，却掩不住其中的颤抖。
长孙无忌重重叩首，额头在青砖上撞出闷响：
“陛下明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当年先帝为统一天下，不也……”
他故意没有说完，却让殿内的气氛愈发压抑。
李治在殿中来回踱步，龙靴踏在青砖上的声音如鼓点般沉重。
他想起父亲李世民征战四方的铁血手段，又想起盘玄的斥责，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撕扯。
良久，他停下脚步，眼中的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的期待：
“此事…… 容朕再想想。”
长孙无忌心中狂喜，却依旧保持着恭顺的姿态：
“陛下圣明！臣告退。”
退出殿外时，他仰头望着漫天血色残阳，嘴角的笑意再也无法掩饰 —— 只要李治踏出这一步，不仅人皇袋的难题能解决，那些凡人也将为他儿子陪葬，而他，更能借此重获帝王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