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每次交接时,双方修士的眼神都带着刺,像是憋着一场随时会爆发的雷雨。
“小姐,要不出去走走吧?” 侍女轻声提议,“东市新开了家玉铺,听说能安神。”
柳浅浅这才回过神,指尖在微凉的茶盏上轻轻一点:“不必了。” 她拿起那枚玉简,神识扫过的瞬间,眉头却微微蹙起,账目中赫然记着一笔,天机宗昨日刚从商会买走了十枚星元丹。
“他们买星元丹做什么?” 柳浅浅指尖收紧,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就在柳浅浅想要搞清楚天机宗的想法时,一道青影稳稳落在池边的玉石桥上。
而此时的侍女和柳浅浅都没有觉察到九天青衣的存在,直到九天青衣开口道:“柳小姐,好久不见。”
听到有男性说话,柳浅浅猛地抬头,看着桥上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眼眶瞬间红了。
她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后却只化作一句带着颤音的问话:“你…… 你还活着?”
九天青衣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中微动,随即拱手笑道:“托柳小姐的福,侥幸捡回一条命。”
话音刚落,柳浅浅身侧的虚空微微波动,一道苍老的身影踏空而出,须发皆白,正是流莹商会的供奉戚肃。
“九天小子?你没死?” 戚肃刚现身便瞪圆了眼睛,随即眉头猛地一挑,语气里满是惊涛骇浪,“不对!你的修为…… 老夫竟看不透了?” 他明明记得,这小子上次见面时还只是灵台境,怎么短短时日就变得深不可测?
“戚老别来无恙。” 九天青衣微微躬身,举止从容,周身圣人威压若隐若现,却恰到好处地没让两人感到压迫。
戚肃绕着他转了两圈,捻着胡须的手都在发颤:“你这修为…… 到底到了哪一步?”
九天青衣笑了笑,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寻常事:“侥幸得了些机缘,一不小心就踏入圣人境了。”
“一不小心?” 戚肃差点没背过气去,吹胡子瞪眼道,“全天下的灵台境巅峰,做梦都想‘一不小心’!你这小子…… 真是要把人活活气死!”
话虽如此,他眼底却藏不住欣慰,初识时,他就觉得这小子是块璞玉,没成想竟能在绝境中破境成圣,实在难得。
三人移步到茶室,灵茶续了三盏,从荒星的奇遇聊到流莹大陆的近况,直到窗外天色染上墨色,柳浅浅才话锋一转:“九天兄此次归来,想必不只是为了叙旧吧?”
九天青衣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丝寒意:“天机宗将我打入虚空乱流,此仇若不报,道心难安。”
戚肃放下茶盏,神色凝重起来:“这么说,你是想通过商会获取天机宗的情报?”
天机宗底蕴深厚,宗主更是成名多年的圣人境,绝非易与之辈。
“正是。” 九天青衣点头,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划过,“我需要知道天机宗的护山大阵布局,以及核心长老的行踪。”
柳浅浅沉吟片刻,取出一枚莹白玉简:“这是商会目前掌握的天机宗资料,包括他们近半年的动向。至于护山大阵……” 她抬眼看向戚肃,“怕是得请戚老动用些人脉了。”
戚肃捋着胡须,目光闪烁:“天机宗的‘周天天机阵’号称能推演敌踪,确实棘手。不过老夫认识个早年从天机宗叛逃的阵法师,或许能弄到些阵图残片。”
他看向九天青衣,语气郑重,“只是天机宗不好惹,你可想清楚了?”
九天青衣拿起那枚玉简,神识扫过的瞬间,眼中寒光更盛:“从我活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没想将此事揭过。”
见九天青衣语气决绝,戚肃沉默了三息,指尖在茶桌上轻轻叩出三下闷响,终是点了点头:“给老夫三日。”
“多谢戚老。” 九天青衣起身抱拳,眼底闪过一丝暖意。
当夜,柳浅浅将九天青衣安置在商会最深处的别院,这里布有三重隐匿阵法,连圣人境的神念都难以窥探。
安顿好一切后,她提着一盏琉璃灯,径直走向柳儒的洞府。
洞府深处,灵火跳动,映得柳儒鬓角的银丝泛着微光。
听完女儿的叙述,他手中的龟甲 “啪” 地合拢,眼中闪过一丝惊叹:“坠入虚空乱流还能破境成圣…… 这等福缘,怕是连上古天骄都要艳羡。”
“会长,天机宗的消息……” 戚肃站在一旁,语气谨慎。
流莹商会与天机宗虽有嫌隙,却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贸然掺和此事,怕是会引火烧身。
柳儒指尖摩挲着龟甲上的纹路,沉吟道:“苦主既已找上门,些许消息罢了,能帮便帮。”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算,“咱们只给消息,不出力,于情于理都挑不出错处。”
戚肃却依旧忧心:“可九天小友刚入圣人境,根基未稳。天机宗的景潼元浸淫圣人境数百载,圣道法则凝练无比,我怕他……”
“景潼元不足为惧。” 柳儒打断他,眉头微蹙,“真正麻烦的是天机宗那位老怪物。传闻他已踏入圣人七重,早在三百年前就闭关不出,谁也不知其深浅。”
“爹,那还要给消息吗?” 柳浅浅也有些犹豫。若是九天青衣真折在天机宗手里,他们这番举动岂不成了推波助澜?
柳儒却笑了,笑声在洞府里回荡:“给,为何不给?” 他看向两人,眼中闪烁着商人特有的精明,“天机宗这些年越发骄横,屡屡插手我商会的西域生意。如今有人愿意替咱们探探他们的底细,看看那老怪物是不是真到了无人能敌的地步,这等好事,何乐而不为?”
戚肃恍然大悟,抚须笑道:“会长高明。若是九天小友能搅得天机宗元气大伤,咱们正好趁机收回西域的灵米渠道。”
“就算不成,” 柳儒把玩着龟甲,语气平淡,“咱们也只是卖了些消息,天机宗就算吃了亏,也没理由迁怒到商会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