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东水市，空气中飘散着槐花的甜香。百草阁中药房门前的老槐树下，却聚集着一群面色不善的人。
\"我哥就是喝了你们的药才死的！你们这些黑心庸医！\"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药方，声音大得整条街都能听见。他身后跟着五六个壮汉，个个摩拳擦掌，眼神凶狠。
中药房内，年轻医生林小强脸色煞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刚毕业不到半年，是百草阁新招的中医助理，哪见过这种阵仗？
\"这位先生，请您冷静...\"林小强声音发颤，\"我开的药方绝对没有问题，都是按照症状——\"
\"放屁！\"死者弟弟一把揪住林小强的衣领，\"我哥昨天还好好的，喝了你的药就口吐白沫，送到医院已经没气了！\"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议论声此起彼伏。
\"百草阁可是老字号啊，怎么会出这种事？\"
\"听说换了新老板，招的都是些毛头小子。\"
\"中医讲究经验，这么年轻的医生能靠谱吗？\"
就在这时，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一位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人缓步走来，正是东水市有名的老中医仇彩景。
\"仇老，您给评评理！\"死者弟弟像抓住救命稻草，\"这药方是不是有问题？\"
仇彩景接过药方，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阳光下，他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药方本身...\"他慢条斯理地说，\"倒是符合常规。\"
林小强刚松了口气，却听仇彩景话锋一转：\"不过嘛，如果是我开方子，用药会有所不同。\"
这句话像一滴冷水掉进热油锅，瞬间引爆了现场。
\"听见没有？连仇老都说有问题！\"死者弟弟怒吼一声，\"给我砸了这黑店！\"
几个壮汉抄起板凳就要动手，林小强吓得连连后退，撞翻了药柜，各种药材撒了一地。
\"住手！\"
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震得众人耳膜生疼。只见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从内室大步走出，正是百草阁的新老板李铁牛。他浓眉大眼，肤色黝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李铁牛声音沉稳，\"事情没查清楚前，谁也别想动这里一砖一瓦！\"
死者弟弟被他的气势所慑，下意识松开了揪着林小强的手。
\"你、你又是哪根葱？\"
李铁牛没理会他的挑衅，径直走到仇彩景面前，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
\"仇老，久仰大名。\"李铁牛不卑不亢，\"您刚才说药方有问题？\"
仇彩景扶了扶眼镜，脸上皱纹舒展开来：\"年轻人，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如果是我开方，用药会不同罢了。\"
李铁牛嘴角微微上扬：\"也就是说，林医生的药方本身没问题？\"
\"理论上...是的。\"仇彩景语气微妙，\"但中医讲究因人而异，同样的病，不同医生开出的方子可能千差万别。\"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却成功在围观群众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李铁牛注意到仇彩景说话时，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玉镯，这是心虚的表现。
\"我能看看药方和药渣吗？\"李铁牛转向死者弟弟。
对方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黑乎乎的药渣：\"看吧！证据确凿，看你们还能狡辩什么！\"
李铁牛接过药方和药渣，走到光线充足的窗边仔细检查。药方上的字迹工整，配伍合理，确实是治疗风寒湿痹的经典方子，包含白附子、川芎、当归等十几味药材。
当他检查药渣时，眉头渐渐皱起。他捻起几片药材放在鼻尖轻嗅，又用指甲刮下一点粉末尝了尝，脸色越来越凝重。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死者弟弟得意洋洋。
李铁牛突然抬头，锐利的目光直刺仇彩景：\"仇老，您说药方没问题，那您知道患者是怎么死的吗？\"
仇彩景面色不变：\"这要等尸检报告出来才知道。\"
\"不用等。\"李铁牛举起药渣，\"我现在就能告诉你，患者是白附子中毒而死！\"
现场一片哗然。
\"胡说八道！\"仇彩景声音陡然提高，\"药方上白附子的用量完全在安全范围内！\"
\"没错，药方上的用量是安全的。\"李铁牛步步紧逼，\"但如果有人在熬药过程中，又额外添加了白附子呢？\"
仇彩景脸色微变：\"你、你血口喷人！\"
李铁牛不慌不忙地从药渣中挑出几片白附子：\"大家看，这些白附子颜色深浅不一。深色的是熬煮超过两小时的，已经完全释放药效；而这些浅色的...\"他又挑出几片，\"熬煮时间不超过半小时，毒性未完全分解！\"
围观群众纷纷凑近观看，果然发现白附子有两种明显不同的颜色。
\"这...这能说明什么？\"死者弟弟结结巴巴地问。
李铁牛目光如炬：\"说明有人在第一次熬药后，又偷偷加入了新鲜的白附子！这种二次添加的白附子熬煮时间不足，导致患者中毒身亡！\"
仇彩景额头渗出冷汗：\"荒谬！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在药罐里。\"李铁牛拿起那个沾满药渍的砂锅，\"正常熬药，药材会均匀沉淀。但这个罐子底部...\"他用勺子轻轻拨开药渣，\"有明显的分层现象，证明药材是分两次加入的！\"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番专业分析震住了。
仇彩景脸色铁青，突然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李铁牛一声厉喝，\"仇老，您这么急着走，是不是心虚？\"
\"我...我只是想起还有病人等着...\"仇彩景声音发颤。
李铁牛冷笑：\"真巧，我查了就诊记录，死者三天前刚在您那里看过病。您开的方子和林医生的几乎一样，唯一区别就是...\"他举起药方，\"您少用了一味制约白附子毒性的柑橘皮！\"
这句话如同重磅炸弹，炸得仇彩景踉跄后退。
\"你...你胡说...\"
\"更巧的是，\"李铁牛继续施压，\"死者弟弟昨天特意来问过熬药的方法，还说要录视频证明熬足了时间。正常人谁会这么做？除非...\"他目光如电，\"他们早知道药会出问题！\"
死者弟弟脸色大变，转身就要跑，被几个正义感爆棚的街坊拦住了。
\"想跑？没门！\"
\"原来是你们合伙陷害百草阁！\"
\"报警！快报警！\"
仇彩景面如死灰，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百草阁抢了我多少病人！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懂什么中医！我...我只是想给你们个教训...\"
李铁牛摇摇头，语气沉重：\"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害人性命。仇老，您玷污了'医者仁心'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