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舱内的空调吹得人脖颈发凉，李铁牛调整了一下座椅靠背，余光扫过身旁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白婷婷。这位当红女星此刻正蜷缩在靠窗的位置，墨镜和口罩将她精致的面容遮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任天堂安保集团的专业服务，您尽管放心。\"李铁牛压低声音，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摩斯密码，\"按照计划，我们会在两小时后抵达京城。\"
白婷婷微微点头，黑色棒球帽下的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今天这身装扮活像个逃犯，但为了避开狗仔和狂热粉丝，这是必要的伪装。
\"嘿，哥们儿！\"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从过道传来。李铁牛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纪梵希新款夹克的年轻男子正歪着身子站在过道里。那人内搭的花衬衫领口大开，露出小半截金链子，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机舱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咱们换个座呗？\"男子甩了甩染成银灰色的刘海，虽然是对李铁牛说话，眼睛却一个劲儿往白婷婷身上瞟，\"我坐那边7d，靠走道，比你这位子方便多了。\"
李铁牛眯起眼睛。这家伙身上混合着古龙水和烟草的味道，说话时下巴抬得老高，活像只开屏的孔雀。更让人不舒服的是他打量白婷婷的眼神——那种肆无忌惮的视线仿佛能穿透厚重的衣物。
\"不换。\"李铁牛干脆利落地拒绝，同时不动声色地将身体往白婷婷那边倾斜了十五度，形成一道人肉屏障。
男子啧了一声，从爱马仕手包里掏出一沓钞票，\"啪\"地拍在小桌板上。粉红色的纸币散开，少说有三四千。
\"现在能换了吗？\"他咧嘴一笑，露出做过冷光美白的牙齿，\"就当交个朋友。\"
机舱里响起几声轻微的抽气声。后排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乘客已经伸长脖子往这边张望，空乘人员也投来疑惑的目光。白婷婷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运动裤的布料。
李铁牛用余光瞥见她的不安，心里暗骂这个暴发户不懂分寸。他慢条斯理地捻起一张钞票看了看，又原样放回去：\"这位先生头等舱被人包了很委屈？但欺负我们工薪阶层可不体面。\"
\"你知道我？\"刘默然眉毛挑得老高，随即又露出恍然的表情，\"哦对，去年福布斯U30榜单上有我照片。\"他自恋地摸了摸下巴，\"既然认识就好办了，再加点？\"
第二沓钞票砸下来时，李铁牛注意到白婷婷的肩膀在轻微发抖。不是害怕，是憋笑憋的。这位大小姐显然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时，自己也是用类似方式试探她的保镖团队。
\"十万。\"李铁牛突然说，\"现金。\"
机舱里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刘默然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行啊，转账！\"
李铁牛心里\"咯噔\"一下。他本意是刁难对方——这年头谁随身带十万现金？但没想到这个富二代不按套路出牌。白婷婷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墨镜后的眼睛肯定在瞪他。
\"刚说的是现金。\"李铁牛硬着头皮强调。
\"大伙评评理！\"刘默然突然提高音量转向周围乘客，\"他刚才说'十万块'的时候提'现金'二字了吗？\"
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乘客立刻起哄：\"没有！我们都听见了！支付宝也行嘛！\"
李铁牛在心里把刘默然的族谱问候了个遍。这混蛋明显是看准了白婷婷不敢暴露身份，故意制造骚动。现在大半个机舱的人都在往这边看，再僵持下去只会更引人注目。
\"成交。\"他咬牙掏出手机，在刘默然得意的目光中收了九万转账，又捡起桌上的现金，利落地起身让座。
白婷婷猛地抬头，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李铁牛能想象她口罩下错愕的模样。他悄悄比了个\"7d\"的手势——那是刘默然原本的座位号。
\"谢啦兄弟！\"刘默然一屁股坐下，香水味熏得李铁牛直皱眉。这家伙刚掏出手机想跟白婷婷搭讪，广播里突然响起空姐提醒起飞的声音。
李铁牛拎着背包快步走向7排。靠过道的座位上坐着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人，正捧着本《量子物理简史》看得入神。
\"打扰了。\"李铁牛蹲下身，从刚到手的一沓钱里数出十张推过去，\"能请您帮个忙吗？我女朋友一个人坐那边，她有点恐高...\"
眼镜男推了推镜架，目光在钞票和李铁牛之间来回扫视：\"你们不是刚被那个富二代拆散？\"
\"商业策略。\"李铁牛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您看这够补偿您换个座位的损失吗？\"
两分钟后，当刘默然正对着白婷婷大谈自家游艇派对时，眼镜男拎着书站在了他面前：\"麻烦让让，这是我的座位。\"
\"什么你的——\"刘默然话到一半突然噎住，因为他看见李铁牛正站在过道那头冲他挥手，身边赫然是重新\"归位\"的白婷婷。
\"操！\"富二代爆了句粗口，引得空姐皱眉走来。而此时飞机已经开始滑行，所有人都被要求系好安全带。
李铁牛舒舒服服地坐回白婷婷身边，顺手把剩下的九千块塞进她手里：\"演出费。\"
\"你管这叫专业？\"白婷婷压低声音，但语调已经轻松许多，\"要是那个书呆子不肯换呢？\"
\"那就再加五千。\"李铁牛系上安全带，\"任天堂安保的第一准则——永远准备b计划。\"
白婷婷轻轻笑了一声，墨镜下眼尾微微弯起。但李铁牛注意到她很快又绷紧身体——刘金贵正从前排扭头瞪他们，眼神阴鸷得能刮下一层霜。
更让人警惕的是，那家伙掏出手机飞快地打了些什么。李铁牛视力极佳，隔着三排座位也能看清屏幕上的关键词：\"机场堵人保镖\"。
\"看来我们有伴了。\"他轻声提醒。白婷婷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但声音还算平稳：\"加钱能解决吗？\"
\"恐怕这次不行。\"李铁牛从口袋里摸出个口香糖递给她，\"刘氏矿业独子，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去年有个小明星拒绝他约会，第二天就丢了GUccI代言。\"
白婷婷沉默地接过口香糖，塑料包装在她指间发出轻微的脆响。李铁牛知道她在想什么——作为新晋影后，任何绯闻或冲突都可能被媒体放大十倍。
\"放心。\"他调整了下座椅角度，确保能同时观察到刘默然和舱门动态，\"合同里写了，包括应付狂热粉丝在内的十六种突发状况。\"
飞机冲破云层的轰鸣声中，白婷婷突然问：\"你刚才为什么先拒绝？明明最后还是要换。\"
李铁牛望着舷窗外般的云海，嘴角勾起一抹笑：\"让他以为十万块很多。这样等我们真的需要花钱时，他才不会怀疑。\"
白婷婷怔了怔，随即肩膀又轻轻抖动起来。这次她没有掩饰笑声，清越的声音被引擎声吞没，但李铁牛看见她眼角笑出了细小的纹路。
\"提醒您一下。\"他忽然正色道，\"等会下飞机时，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摘墨镜。刘默然可能认不出您，但他手机里肯定存着您的写真集。\"
白婷婷立刻绷直了背，下意识摸了摸口罩边缘。李铁牛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有道细小的疤痕——那是去年拍古装戏时被道具剑划伤的，八卦周刊为此写了整整两周的\"毁容危机\"。
\"李铁牛。\"她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压得极低，\"如果等会真闹起来，别动手。公司刚给我接了国际代言，形象审查很严。\"
李铁牛点点头，同时用余光监视着前排动静。刘默然正在疯狂打字，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扭曲的脸上，活像出蹩脚话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