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鎏金镶边的骨瓷茶杯被重重砸在桌上，李鸿鑫腕间的金链子哗啦作响。他斜睨着对面穿着褪色工装裤的李父，鼻孔里发出冷哼：\"大哥，你们这种乡下人也就配在路边摊吃饭，要不是看在我们是亲戚的份上......\"
\"爸！\"李鸿飞突然用镀金汤匙敲了敲鱼翅盅，阿玛尼衬衫的袖口露出浪琴表盘，\"您跟土包子说这些干什么？他们连刀叉都不会用。\"他故意把香煎鹅肝推到李母面前，看着农妇粗糙的手指在银餐具上打滑。
李铁牛突然笑出声，柑橘的清甜气息在齿间漫开。他想起三天前白小米在果园里说的话：\"有些人就像熟过头的柑橘，表皮越光鲜，内里越酸腐。\"
\"你笑什么？\"李鸿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知道这桌菜多少钱吗？抵得上你家半亩柑橘园！\"
水晶吊灯的光晕在餐桌上流动，李铁牛慢悠悠擦掉指尖的果汁：\"二叔，听说您最近在城西买了房？\"
李鸿鑫的金牙瞬间闪光：\"三百平大平层！知道首付多少吗？说出来吓死你！\"他伸出三根香肠似的手指，\"三十万！\"
\"真巧。\"李铁牛掏出手机点开相册，\"上周我去城西收柑橘，看见有户人家在阳台晒咸鱼——\"他故意放大照片里阳台上成排的草鱼干，\"这咸鱼味飘得整栋楼都是，跟物业正扯皮呢。\"
李鸿飞手中的红酒杯突然倾斜，玛歌酒庄的赤霞珠在雪白餐布上晕开酒渍。李母慌忙要擦，被李铁牛按住手：\"妈，让他们自己叫服务员。\"
\"你！\"李鸿鑫的胖脸涨成猪肝色，\"经理呢？把经理叫来！\"
李美佳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进来时，李鸿飞立刻换上谄媚的笑：\"经理，麻烦给这桌乡下人打包......\"
\"李先生。\"李美佳径直走向李铁牛，九十度鞠躬，\"您要的有机柑橘汁已经榨好了。\"她身后侍应生端着水晶壶，琥珀色液体里漂浮着柑橘果粒。
李鸿鑫的金链子卡在脖颈肥肉里，他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你们搞错了！这个土包子......\"
\"李总上个月刚收购我们餐厅51%股份。\"李美佳怜悯地看着暴发户父子，\"现在整条美食街的柑橘供应都是李总负责。\"
死寂中传来瓷器碎裂声——李鸿飞的汤匙掉在鱼子酱上。他忽然想起上周公司例会，董事长特别提到要引进优质柑橘供应商，难道......
\"不可能！\"李鸿鑫拍案而起，满桌珍馐跟着颤抖，\"这小子连大学都没毕业！\"
李父突然挺直佝偻的背：\"铁牛在农科院拿了三个专利，县长上个月还来果园......\"
\"爸。\"李铁牛轻轻摇头，余光瞥见包厢门被推开。宋佳明面色阴沉地带着两个身材魁梧、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如一阵黑色旋风般闯进了房间。他的额角上还贴着一块纱布，那是上周他飙车时不小心撞到树上留下的“纪念”。
一进门，宋佳明的目光便像两道闪电一样，直直地落在了房间里的李铁牛身上。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显然是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焦虑。
“李铁牛！”宋佳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马上去医院！我爸……”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李鸿飞便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急忙凑上前去，谄媚地说道：“宋少！这小子是不是得罪您了？您别生气，我来帮您教训他……”
“滚！”宋佳明突然怒吼一声，反手便是一记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李鸿飞的脸上。由于用力过猛，他那镶着钻石的袖扣在李鸿飞的脸颊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李鸿飞完全没有料到宋佳明会突然动手，这一记耳光打得他猝不及防。他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身体失去平衡，最终猛地撞在了一旁的香槟塔上。
只听“哗啦”一声，香槟塔瞬间被撞翻，金色的酒液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顺着昂贵的波斯地毯流淌开来，在地上形成了一滩湿漉漉的水渍。
李母吓得攥紧儿子的衣角，却见李铁牛气定神闲地剥着柑橘：\"宋公子，令尊的痛风又犯了？\"
\"你怎么知道？\"宋佳明瞳孔骤缩。三天前父亲突然昏迷，全市专家会诊都查不出病因，直到私人医生任青海提到柑橘食疗......
李铁牛将柑橘瓣摆成莲花状：\"令尊每天喝三杯鲜榨柑橘汁？\"
\"对！任医生说能降尿酸......\"
\"柑橘配海鲜，剧毒。\"李铁牛指尖轻点桌上的帝王蟹，\"就像石灰遇水——\"他突然捏爆柑橘，汁水溅在宋佳明定制西装上，\"会爆炸。\"
宋佳明浑身发抖，想起父亲病床边的检测仪。他猛地抓住李铁牛手腕：\"你要多少钱？\"
\"我要......\"李铁牛扫过面如死灰的鸿鑫父子，\"他们永远别再出现在我父母面前。\"
\"成交！\"宋佳明转身踹翻椅子，\"听见没有？再敢招惹李总，我让你们在县城混不下去！\"
李鸿鑫的金牙磕在桌角，他捂着流血的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儿子拽着落荒而逃。李父望着满地狼藉，浑浊的眼睛泛起水光：\"铁牛，你二叔他......\"
\"爸，有些橘子看着光鲜，内里早就烂了。\"李铁牛把温热的柑橘汁塞进父亲手里。玻璃窗外，白小米正在美食街对面招手，她身后\"柑橘人家\"的霓虹招牌璀璨如星。
李美佳轻声提醒：\"李总，霍小姐的生日宴......\"
\"推了。\"李铁牛搀起父母，\"今晚陪爸妈吃阳春面。\"经过宋佳明时，他随手抛过个柑橘：\"榨汁前用盐水泡三小时。\"
走出旋转门时，秋风送来柑橘清香。李母突然停步，从布包里掏出个铁盒：\"给你二叔留的柑橘蜜......\"
\"妈，有些人不值得。\"李铁牛接过铁盒，蜂蜜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光泽。他想起小时候鸿飞抢他奖状，二婶却说\"反正以后都是进城打工\"。
美食街尽头传来警笛声，宋佳明的迈巴赫横冲直撞驶向医院。李铁牛摸出手机，通讯录里\"李傅生\"的名字闪烁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