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入夏天了,天亮的早,但并不闷热。周翎宁睡了个好觉,没赖床,醒了就拉铃铛。
虞仆闻声而入,沉默着给她穿衣洗漱。
周翎宁问旁边的令姝:“映景那边来消息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令姝道:“回女君,暂时还没有消息。”
周翎宁轻叹了一声,“嗯”。
她看向窗外院里正在盛开的玉兰花,映景离开前还说等他回来花就开了,现在花开了,人却没回来。
“派人去看看。”周翎宁吩咐了句。
映景走的时候虽然带了人,但十几日不归,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虽然稳重,又处事妥当,但毕竟还是个只有十七岁的男子。
令姝应下:“是,女君。”
用完早饭后,单和来给周翎宁请平安脉。周翎宁看她换好了外出的衣服,问:“你这次来,还需要忙多久?”
单和道:“五六日差不多,我把这边的医药铺子都带小江走一遍,以后即使和某一家交恶,佑福堂里也不至于缺药。”
周翎宁笑着说:“考虑的这么周全啊,你收个徒儿,都抵得上当娘了。”
单和一边叹息一边笑:“谁说不是呢,原先只是不忍心他浪费天赋,收了徒才知道方方面面都得为他考虑,小江和一般徒儿还不一样,不仅年龄小,还是个男子,我这马上就要走了,少不得多给他考虑考虑……”
两人闲话几句,门口的虞仆来报:“女君,江郎中请见。”
周翎宁余光看到单和无知无觉的喝着茶,咽了咽口水,说:“让他进来吧。”
南洲郡的严府比南山县的严府排场大很多,虞仆更是那里的几倍之数,江南星边回忆小时候学过的礼节,边迈着步子缓缓走,他不想让人觉得严宁让住到后院的人没教养。
江南星进来看到单和,微微一惊,有些心虚,讪笑着打招呼:“严女君,师傅。”
他早上起来,还没去见师傅,就迫不及待先来找严宁了,师傅不会误会什么吧?应该……不会吧。
单和放下茶杯,问:“找我有事?”
她误会江南星是先去找她,看她不在,听人说她在女君这里,才来的。
周翎宁示意他:“坐下吧。”
江南星道谢,又说:“呐……师傅没去选药材啊?”
单和道:“稍后就去,我先给女君把个平安脉。”
江南星点点头,一时三人都没说话。
“你在诗会怎么样?有人欺负你吗?”单和关心这个新收的小徒儿,他才十三岁,她怕小孩子被吓两句,就不敢和大人告状了。
江南星摇摇头:“没,大家都挺和善的。”诗会上缺少男医师,尤其是和他一般年纪的,师傅大多舍不得教真本事。同辈之中,反倒是他这个正式入门才一年多的人医术稍微过的去。
“嗯那就好,万一有的话,你别忍着,记得告诉我,告诉女君也行,女君今日去诗会吗?”单和说到一半,问周翎宁。
周翎宁听着她们说话,道:“去,也就这两天。”她笑道:“放心吧,我帮你看着你徒儿。”
单和拱手道谢:“多谢女君。”
“举手之劳。”周翎宁说。
江南星也站起来道谢,看看师傅,又看看周翎宁,猛然和周翎宁对视,看她眼中含着笑意,江南星也不自觉的傻笑了一下。
周翎宁笑意愈深。
请完平安脉,单和就没事了,本来早该走了,江南星一来,她又多讲了两句话。而且她并没有意识到江南星是来找周翎宁的,所以起来向周翎宁告辞的时候带着江南星。
江南星:“……”
把单和送到门口,江南星又折返回来。
周翎宁已经不在主屋了,在书房的花窗下看书。
她的书房在左侧的厢房,不用侧头,抬眼就能看到江南星在院里踱步,仰着头往屋里看,但什么都看不到。他又不好意思让门口的虞仆通报,只好在原地转圈圈。
周翎宁没忍住笑了一声,“哈”。
江南星听到声音,转身看去,他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没想到自己的行为都被人看在眼里了。
周翎宁朝他招招手。
江南星扭头看了看左右两边,又疑神疑的看了看后面和外面,只有虞仆站岗,没有外人。他安心了不少,走到花窗下,察觉到严宁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他紧张了:“你……你在看书吗?”
周翎宁举了举手中的书册,挑眉道:“不然呢?”
“南星,是不是生病了?这几天怎么净说傻话?”周翎宁用关心的语气,笑着打趣他。
江南星的脸颊瞬间起了薄红,他也知道自己说了傻话。
“进来吧,站在这里累不累?”周翎宁道。
江南星还在想刚才的事,没经过脑子就说:“啊啊哦哦,不用了不用了,外面凉快。”
话一说完,两人都愣住了。
周翎宁:“……要不还是让你师傅给你看看吧。”
江南星猛吸一口气,只想找个地洞先钻进去,这样就不用面对严女君的目光了。
啊啊啊——
周翎宁看着面前羞愤到抱头的小郎珺,哈哈大笑,又看到他耳朵后白皙的皮肤都变成了粉红色,不再逗他,说:“那让令姝给你搬个凳子,你坐在外面。”
“凉快!”她慢悠悠的加了句。
本来心绪已经安稳下来的江南星,心脏又“咚咚咚”的跳动起来。
“你……你不要再说了嘛。”江南星软乎乎的祈求。
周翎宁耸耸肩,用左手支着头,从善如流的笑道:“嗯哼,好吧,听你的。”
令姝麻溜儿的从屋里给这位不知名郎珺搬了个凳子:“您请。”
“多谢。”江南星接过,挨着墙隔了一小段距离,放下凳子坐着。
“你现在不去诗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