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柳大惊,“什么?你莫不是看错了?那女子身穿什么衣裳,多高,面貌如何?”
乞丐接过着点心铺老板递来的芙蓉玉冻,将包在外头的油纸轻轻撕开,小心翼翼咬了一口,细嚼慢咽,品着这芙蓉玉冻的味道,一小口咽下,才道:“那个年纪小的夫人,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衣裳,头上带着绿色的首饰。”
温如柳问道:“她可抱着孩子?身后没有仆从跟随吗?”
乞丐道:“没有,我当时逗着狗,被狗撵了一路,瞧见的就只有她自己,旁的人没见,更别说什么小孩了。”
这时,温如柳要的点心也包好了,他多给了一锭银子,也不管真的假的,“多谢你告知。”而后对老板道:“我先回去了,多给的不必找了,就当是为他存的糕点钱。”
说完,温如柳急急往外走,身后乞丐还道:“我今日只想吃芙蓉玉冻,你将银子给她,我岂不是日日都得来吃,你不想想,我若是有一日想吃旁的了呢?”
温如柳心道这乞丐还挺挑剔,果然不能随意发什么善心,便没有回复,提着糕点盒子,大步走了出去。
身后的乞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今天老乞吃了一块芙蓉玉冻,真是美啊……”
外头,温如柳急匆匆的上了马车,心里止不住的慌乱。
他胡乱猜想,刚才那乞丐会不会是骗他吓唬他的?
若是吓唬他还是好的。
就怕是真的,那侄媳衣衫凌乱,发髻不整的哭喊着跑回了温府,那算什么事!
她可是太后的表亲啊,在他这受了委屈,要他如何交代?
没抱孩子,男人也没跟着,难道是温永志那小子在宫中惹了麻烦?
一路上,温如柳坐在马车里,屁股下边铺着的好像不是软褥,好像铺了一层尖刺泼油又点了火,坐的他是心焦又难受,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温如柳从马车上下来,瞧着温府大门紧闭,原本他未回府,外头都有门子打着灯笼等他回来的。
马夫也是疑惑,连忙上前敲门,“老爷回来了,怎么还关门呢?”
内里无人回答,马夫心下猜测,难不成是两个门子一齐吃坏了肚子,去茅房了?
但是也不能一个看门的都没有吧,温如柳跟在后头,马夫将手中抱着的鱼筐放在地上,尝试开门,没想到内里的门栓未拴住,轻轻一推,便打开了。
内里黑灯瞎火,竟是半点灯都未点。
这日虽然晴朗,但是天上的月被雾气笼着,只有一般亮,瞧不太真切,马夫提着灯笼,回头对温如柳说道:“老爷,您慢点。”
温如柳疑惑问道:“这府中,怎么一盏灯也未点,都干什么去了?”
两人才刚从垂花大门走进,过了长廊,又走了许久,府中仍是没瞧见一个人。
远处,一房中亮起光来,身后便传来捣门闩的声音,温如柳道:“门口当值的怎么不留一盏灯笼?”
身后人不答,温如柳分神往身后看去,忽然四周响起奔跑声,月周雾气散去,借着忽明的月光,温如柳这才瞧清楚,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不知躲藏了多久,拿着砍刀,一刀就将温如柳身边的马夫斩杀了去。
马夫生的身高体壮,直直倒了下去,将那一筐鱼打翻,内里还有活着的,在地上噼里啪啦的跳。
温如柳惊骇得手中提着的糕点都掉在了地上,盖子也摔开,内里的包酥饼的油纸摔破,瞧得见酥饼也摔了个粉碎,
“你!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我们无冤无仇,杀、杀害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那些黑衣人燃起火把,温如柳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九庙寺卿,杜履。
他表情有些许玩味,手中把玩着腰间剑的剑柄,“温兄,半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今日垂钓,钓了多少?”
温如柳眉心紧紧皱着,心底五味杂陈,瞧着那群蒙面黑衣人,心底慌乱的牙关都在颤,“杜履?你?你怎么在这,你为何要指使这些人强闯我温府?杀我马夫?你我无冤无仇,你是受谁指使?”
杜履哼笑一声,“这个,温兄就不必知晓了,来人呐,送温大人上路。”
温如柳转头就跑,心下还仔细想着自己到底是哪里惹了仇怨,自己可是从二品的司政议,这杜履,不过是一个三品的九庙寺卿,哪有这个权限这个胆子来坑害与他?
没跑几步,温如柳便被那群黑衣人抓住了,强硬的压在地上,杜履道:“温兄啊,同为官多年,叫我杀你,我还真是有些不忍心。”
杜履走近了,蹲下身子,笑眯眯道:“你跑什么啊?你很会跑吗?”
温府内静的诡异,温如柳心下大骇,“你要干什么?”
杜履道:“将温大人的双腿砍去,连同其家眷,埋于郊外。”
说着,杜履低着头,瞧了一眼温如柳,轻轻摇了摇头,“温大人就先不处死了,听说活埋等同祭祀献礼,到时候,将土压实些。”
杜履身边的那群黑衣人未说一句话,只是照令行事。
温如柳头上冷汗已经渗湿,风一吹,头目发眩,不过瞬间,便有人将他的双腿砍去,惨厉的哀嚎间,杜履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兄啊,可不要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你要是原谅我,咱们来世继续做同僚啊。”
温如柳痛的脑子直发晕,眼前彻底黑蒙之前,恍惚看见有人将火把扔进了室中,“为什……”
杜履低着眸子,鲜红的官服因火把跳跃的火光忽明忽暗,面色阴沉,沉声下令道:“带走!”
温如柳再次有意识时,只觉得脸上有毛茸茸的东西蹭,痒痒的很。
黑咕隆咚。
行动被约束。
温如柳怔愣了大会,才恍惚猜出自己被埋了。
有几团毛球在他脸上爬来爬去,这土被压的极实,他根本动弹不得,瞧也瞧不清,耳朵里涌了许多土,浑身被压得剧痛,腿断处撕心裂肺的疼。
但是他耳朵还能听见。
脸上吱吱吱的,还有爪子踩着他的脸。
似乎是耗子打洞,通到了他脸上,正好给他打了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