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的消息
大局已定!孟拱城,宣告攻克!
然而,古之月的心,却如同坠入了冰窖。
他根本没心思去享受胜利的喜悦,也没功夫去清点那些如同绵羊般被驱赶的俘虏。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疯狂地在硝烟弥漫、遍地狼藉的战场上扫视!
在每一具倒毙的鬼子军官尸体旁蹲下,粗暴地翻看着他们沾满血污和泥土的脸!
甚至冲进那些刚刚被肃清、还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的工事内部,在残破的文件和尸体堆中翻找!
“不是……这个也不是……山田……山田次郎!
你在哪!”
他喃喃自语,苏北腔调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焦灼,额角青筋暴起。
汗水、泥浆、血水混合在一起,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往下淌,他却浑然不觉。
“连长!
连长你找啥呢?”
徐天亮几个人追了上来,看着古之月近乎魔怔的样子,担忧地问。
“山田次郎!”
古之月头也不抬,声音嘶哑,
“从国内打到缅北的鬼子头!
那个属地老鼠的杂种!
必须找到他!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像疯了一样,又冲向城外那片刚刚建立起来、拥挤不堪的战俘营。
不顾卫兵的阻拦,他直接闯了进去,用生硬的日语,对着那些蹲在地上、眼神麻木的鬼子俘虏,一个个厉声喝问:
“山田次郎大佐?
加迈联队的山田次郎大佐!
在哪里?!”
“知道山田次郎吗?!”
“说话!山田次郎在哪?!”
那些俘虏要么惊恐地摇头,要么茫然地看着他,要么低下头一言不发。
古之月心中的焦躁和冰冷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那张阴鸷的脸,仿佛在嘲弄着他,又一次消失在了血与火的迷雾中。
\"那边搜过了!\"
郑三炮跑过来说,河南话透着无奈,
\"连长,没找着。
说不定早跑了。\"
古之月不甘心地踹了一脚旁边的油桶,铁皮发出 \"哐当\" 的巨响,苏北话咬得发狠:
\"不可能!
在长沙让他跑,在渝城让他跑了,上次在加迈让他跑了,这次孟拱他还能跑?\"
他顺着街道往前找,坦克的轰鸣声渐渐远去,城里只剩下清理战场的枪声。
“古连长!古连长!”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战俘营外传来。
是师部的关副官,他正带着几个参谋匆匆走来,脸上带着大战后的疲惫,却也有一丝攻克重镇的振奋。
他看到古之月在俘虏群里状若疯狂地追问,赶紧走了过来。
“关副官!”
古之月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山田次郎!
找到他没有?!”
关副官看着古之月满身血污、眼中燃烧着近乎偏执火焰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了然和遗憾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
“古连长,别找了。
你找不到他的。”
“什么?”
古之月的心猛地一沉。
“刚审了几个受伤被俘的鬼子军官,”
关副官语气肯定,
“山田次郎那老狐狸,根本就没在孟拱!”
“没在孟拱?!”
徐天亮也凑了过来,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对!”
关副官点点头,
“据俘虏交代,山田次郎从加迈逃离后,根本没有停留!
他带着少数几个心腹亲信,直接穿过了孟拱外围的丛林,甚至可能绕过了密支那外围的封锁线,一路向南……直接去了十八师团在缅北的老巢——八莫!”
他指着地图上的八莫位置,
\"这老狐狸,知道孟拱守不住,早溜了。\"
“八莫?!”
古之月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八莫!
那是18师团在缅北最后的老巢!
山田次郎这条毒蛇,竟然又一次在绝境中又一次地滑脱了!
他逃回了自己的巢穴!
\"八莫......\"
古之月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苏北话透着寒意,
\"他还真能跑!\"
“那……那密支那呢?”
这时,徐天亮急切地问。
“密支那还在打!
美国那个将军没经验又太自负了,不肯听取咱们的意见,好好的奇袭战给指挥成强攻战!”
关副官面色凝重,
“新30师、50师、14师他们啃得很辛苦,鬼子守军也很顽强。
不过咱们火力强,士气旺,拿下密支那,是迟早的事。
孙副军座的意思,加迈,孟拱已下,密支那已成绝地,18师团的守军已无退路,攻克它指日可待。
等密支那这颗钉子彻底拔掉后……”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南方,那是八莫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机,
“就是我们新一军大军挥兵南下,直捣黄龙,去八莫找田中新一和山田次郎算总账的时候了!”
“八莫……”
古之月缓缓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同两块冰在摩擦。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那冰冷的杀意非但没有因为失望而消散,反而沉淀得更加纯粹、更加坚硬!
他望向南方那片被硝烟和丛林笼罩的天空,仿佛能穿透数百里距离,看到那座即将成为最后决战地的城池。
“好!”
古之月只吐出一个字,苏北话硬得像块铁,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八莫就八莫!
山田次郎就让你在多活些日子,
到时候……老子追到天涯海角,也要亲手拧下你的狗头!”
不知何时,远处传来集合的号声,新 38 师正在收拢部队。
孙二狗和郑三炮跑过来,见古之月脸色不好,都没敢多问。
\"收队!\"
古之月收起春田步枪,苏北话下令,
\"清点人数,打扫战场,准备休整。\"
夕阳沉入西山,孟拱城的硝烟渐渐散去,只剩下断壁残垣在暮色中沉默。
古之月望着八莫的方向,心里暗暗发誓:
山田次郎,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这笔血债,我迟早要你还。
他摸了摸怀里妻儿的照片,照片边角已经磨损,却被体温焐得温热 —— 等抓住山田,就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