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摇着头，语气发狠。
而在他声音落下的刹那，那无尽的血海掀起了滔天的浪花。
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那血水，即将把所有蓝色湮灭。
可那又如何呢？
江鹿聆死死的攥着擎天的手腕，一双杏眸里，满是孤注一掷的色彩，“想凭借神魂压制住我？呵！老东西，今天，我就告诉告诉你，什么叫我的地盘，是虎，你得给我卧着，是龙，你得——”
“给我盘着！”
一声怒喝，像是天降惊雷，只听“咔嚓”一声，整个识海爆发出了璀璨的光芒。
下一刻，空间塌陷。
就好似一面镜子，碎成了一片一片。
不仅是江鹿聆和擎天两个人，就连血海烟雨，都跟着一起轰然掉落。
擎天神色猛地一变，他抬起手，想要将那代表着神魂力的滔天血海收回，可惜，江鹿聆的手死死的覆在他的手腕上，神魂之力在拼命的往擎天的肉里钻。
“不是要融合么？”
“来啊！”
“看看是你吞噬我快，还是我吃掉你快！”
“你若是敢分心，你这条胳膊，可就是我的了！就算我最后还是要被你吞噬，可你这神魂缺了这么大一块，要想修复，只怕是很难吧！修补仙人的灵物，此方世界，你找的出来么？”
“残破的神魂，能成神么？”
一句一句接一句，江鹿聆一边怒吼，一边死命的找破绽，她知道自己的神魂比擎天要弱，可在没有庞大神魂之力的辅助下，她要想在消失之前吃掉擎天的一条胳膊，还是十分有可能的。
别说是一条胳膊，就算是一根手指头，她都是赚的。
擎天看着宛若疯魔一般的江鹿聆，怒火中烧：“疯子！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个疯子！”
居然主动将识海打碎！
难道她就不怕神魂无所归，只能消散于世间么？
为了对付他，至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么？
共生有什么不好？永生有什么不好？他堂堂天仙，一个即将成神的大能，都肯屈尊劝说，都愿意与她融合，她反倒还不乐意起来了！无知小辈！奇耻大辱！
“没有礼貌的小家伙，你太小瞧本尊了。”蓦然，擎天的神情淡漠了下来，下一刻，神魂滚动，透着一股五彩斑斓的黑。
明明没见他有多余的动作，可一股庞大的气势却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它们没有攻击江鹿聆，反倒是主动避让，然后继续延伸。
江鹿聆看着这一幕，心头一紧。
可随即，她还是继续埋头苦干，专心的攻击着擎天的手臂。
没办法，她根本看不懂擎天在做什么，两人的境界、阅历都差的太远了，就好似她之前凭借着从藏书阁得到的阵法典籍来碾压其他修士时，那些修士也看不懂她的操作一般。
而眼下，她只能和那些修士一样，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
江鹿聆掩藏在心底的迷茫擎天看在眼里，他“好心”道：“现在，你还有机会同意我的融合，晚了......”
“真的么？”江鹿聆抬眸，大眼睛忽闪，眼里十分真诚。
擎天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江鹿聆看着他，也没再开口。
其实两人的心中都明白，不管是自己，还是对方，会说出刚刚这句话的原因，无非是为了戏耍对面而已，到了眼下这种境况，哪里还有什么回转的余地。
这根独木桥上，他们，只能活一个。
“嗤！”擎天骤然失笑，“若是你诞生于万年前，我想，你会成为我的徒弟。”
江鹿聆亦回以一笑：“若是我诞生于万年前，我想，天衍门，只怕会不复存在。”
杀意必现，两人眸光对撞。
下一刻——
“轰！”
明明识海已经破碎，两人都已经到了意识的最深层，可随着撞击声一下下袭来，周遭的空间竟又一次开始震颤。
而对此反应最大的，是江鹿聆。
“咔——咔——”
神魂之上，自胸口的位置，出现了一道道斑驳的裂痕。
江鹿聆垂眸，“是我的身体。”
“倒是敏锐。”擎天的心情不错，“小丫头，你可知，你眼下不过金丹期，神魂和肉体的联系尚且无比紧密，我顾忌着血海的踪迹不敢朝你的神魂下手，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的身体出问题。”
“你说，若你的丹田破碎，修为尽散，那你的神魂......”擎天的声音拉长，薄薄的嘴唇化为一个圆圈，“砰~这一定很美。”
江鹿聆：“......”
江鹿聆心头起火，可她根本无法反驳，毕竟，擎天说的是实话。
眼下她神魂被困，意识被压，根本无法操纵身体一下。
不能主动防御，就算是再硬的铁板，也终会裂于斧下，更别说，那还是一把极为锋利的斧子，主动防御都不一定能挡住，放弃防御，那就更不用说了。
如今——
她只能求金丹够硬，可以多扛几下了。
虽然，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江鹿聆心中无奈，可她的神魂之力却像是如永动机一般，一直在努力的往擎天的胳膊里钻，若说之前这么做，是为了让擎天放弃神魂之力，全神贯注的护住神魂。
那么眼下，她就是真的想要咬下一块肉了。
死也得拉着点什么吧！
江鹿聆发了狠，可惜，擎天的神魂是一块极为难啃的骨头。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江鹿聆还是一无所获，可擎天的表情却已经从些许难看变成了一片漆黑。
这是......
......
“这是......”玄素目瞪口呆。
一炷香之前，察觉到擎天意图的玄素出手了。
它本就想帮助江鹿聆将擎天驱离，眼下见擎天想要破坏江鹿聆的丹田，它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虽然它出手，也会对江鹿聆的身体造成不小的损伤，可总比擎天毁掉江鹿聆的丹田强。
是矣，在察觉到的一瞬，它直接操纵灵力钻进了江鹿聆的身体。
不同于医修，普通修士的灵力侵入，总会带着一股无法磨灭的杀伤力，哪怕玄素已经有所控制，但江鹿聆的经脉和骨骼还是在瞬间被撑得暴起。
本来江鹿聆就因为血液的流逝形若干尸，眼下，更是开始斑驳破裂。
一片片皮肤碎屑掉落，砸在地上，碎成了粉末。
而在身体无意识的抽搐间，就连头发都开始不保。
窣窣声响彻，江鹿聆，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