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长苏离开之后又去了哪里，江鹿聆不知道，但江鹿聆却是在赢长苏离开之后便火速地返回了试练塔。
江鹿聆来百草园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寻找草药。
在来百草园之前，江鹿聆曾在藏经阁中找到了两张可以短暂提升悟性的四阶丹方——三转灵心丹和玲珑丹，是矣，她来这里所为的就是这两张丹方的主药，灵犀角和玲珑草。
谁知来了一趟，灵犀草和玲珑草还没遇见，反而先一步遇到了传说中的洞明鬼伞。
随后，她更是在江小白的帮助下炼制出了五阶丹药，洞明丹。
如今五阶丹药都有了，还要什么四阶丹药呢？
早知如此，当初她都不该在藏经阁浪费那两次兑换！毕竟在她的记忆之中，还有几张五阶、六阶乃至更高阶级的用于短暂提升悟性的丹方，各个都比藏经阁的那两张高级，只是主药要更难寻一些。
谁让那是她的亲亲娘亲传承给她的东西呢？
想到这，江鹿聆忍不住抬头，眨了眨眼睛。
她有点，想她的亲亲娘亲了。
垂在身侧的白皙指尖微微蜷缩，一点一点抚过之前肿胀不堪，眼下却早已恢复了纤细的小臂，待猛地一个用力，江鹿聆快速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向着来时的廊桥飞身而起。
而在离开的路上，她竟是又一次碰到了苏清晨。
他也在寻找草药。
这一次，江鹿聆没有像之前那样无意识的跟过去，只是在扫了一眼，发现并无危险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关于苏黎的事，眼下想太多也没什么意义，毕竟苏黎现在在哪她都不知道，而关于这座上古传承之地的隐秘，想来，只要她继续闯下去，总有被她亲手揭露的一天。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
赤灵试练塔——
“哎！”
“哎！”
两声叹气同时响起，姚清音抬头，和坐在她正对面的黄加银眸光相撞，她双手托腮，嘴巴大幅度的一开一合：“怎么？你也没有闯过第一层么？”
“那倒不至于。”黄加银随口回着，然后也拿手托住了下巴。
他双眼无神：“我只是有些想不通，自从进了这上古传承之地，我就和青虫、白琳他们两个呆在一处，按理说，大家都是同样的十三颗棋子，怎么就只有我在第四层失败了呢？”
难道，真像父亲说的一样，是他太废物了？
心中不自觉的想着，黄加银瞥了一眼旁侧的石刻榜单，待看到那硕大的【叁】，他十分颓废的垂下了头。
“我不想活了。”黄加银哼哼唧唧，整个人都泛着种淡淡的死感。
见状，姚清音有些无措的张张嘴：“......不至于。”
其实在听了第一句话之后，她就已经不想再搭理他了，可看了他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拿自己来做安慰。
毕竟是帮助过她和江鹿聆的人，总不能真让他去死吧......
“哎呀，你也许只是运气不好而已啊！而且就算你只闯过了三层，也比我强很多了好不好！我可是足足十六颗棋子，却连第一关都闯不过......哎，我才是真的废啊！”
说到伤心处，姚清音仰天长叹。
黄加银抬头瞧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道：“那确实。”
姚清音：“......”
“不过这么一说，聆少主她还真是聪慧啊！”
顶着姚清音渗人的视线，黄加银十分自然的转移了话题，“在连第二关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能在第一关闯关成功之后继续拿下剩余的三颗棋子，啧啧啧，这也太变态了点吧......”
“那叫做厉害！”说到江鹿聆，姚清音脸上的危险神色一秒消失，她托住下巴的双手顺势捧上了脸蛋，一副小迷妹的样子，“江鹿聆是最厉害的！”
姚清音声音娇俏，半点都看不出之前的沮丧。
而紧随着她的尾音，不远处，一道温软的声音响起：“哪有什么厉害，我也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
闻言，姚清音眼睛一亮：“灵露！你回来了！”
她直接原地蹦起，飞快的跑到了江鹿聆的身边。
黄加银的视线险些没跟上，他下意识揉了揉眼，等再次看向姚清音时，他的表情多少带着些不可思议。
江鹿聆亦是看着姚清音哭笑不得：“你这个称呼......”怎么一会江鹿聆一会灵露的？
姚清音却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啊？什么称呼？”
“没什么。”江鹿聆又摇了摇头，算了，随她怎么喊吧，总归都是她，“对了，清音，我刚刚在百草园遇到了你的表兄，赢长苏。”
“诶？长苏哥哥？”听到熟悉的三个字，姚清音瞪大了眼，她下意识往远处的一小簇修士看去，可目之所及，却是并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还不等姚清音疑惑，江鹿聆便再次开口，解释道：“百草园和试练塔不一样，或者说，除了这座试练塔以外，其他廊桥通往的地方都是和另一处山门共用的。”
不然，根本无法解释她为何会和赢长苏相遇。
至于为何只有试练塔不同......
只怕和她们在第一关时，闯关成功的方式有关。
江鹿聆想着，抬手，招出那柄玉如意：“赢少主还赠与我了一件法宝，想来，是为了拜托我照顾你。”
更准确些，应该是感谢她带姚清音闯过了第一关。
大家都是聪明人，即便赢长苏没有明说，江鹿聆也没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念头，相反，她十分清楚赢长苏送礼的含义，就和在鎏金秘境时一样。
只是她现在的想法亦和在鎏金秘境中一样。
她和姚清音的关系，并不需要赢长苏的感谢。
“我想......”
还不等江鹿聆把这句话说完，姚清音便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将玉如意推到了她的怀里，“哎呀，既然是长苏哥哥给你的，你就收着吧！我又不是医修，你把它给我岂不是暴潜天物？”
姚清音一眼就看出了玉如意的能力，都不需要思考，她就做好了决定。
江鹿聆皱眉：“可......”这应该是赢长苏特意为你换取的宝物。
毕竟，赢长苏身上不携带法宝，不喜欢借助外物乃众人皆知，眼下她手里的这个，明显是赢长苏在进了上古传承之地之后才得到的东西，而唯一能被他送出这件东西的人，便只有姚清音。
“可就算是长苏哥哥把它给了我，我也会把它给你的呀！这个玉如意，真的很适合你！”姚清音的脑子有时候转的还是挺快的，她了解赢长苏，也了解江鹿聆。
“而且，我不需要这个玉如意，我有你就够了！”姚清音表情娇憨的开口。
江鹿聆看着被她按的死死的手掌，心中十分无奈。
她挑眉：“当真不要？”
姚清音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要。”
江鹿聆动了动手腕，将玉如意收起：“既然你不要，那你就去把瑶光仙府的人叫过来吧。”
“诶？”姚清音的脑袋一停(｀?w?′)。
江鹿聆拍了拍她的头：“就当是我收了灵韵如意的回礼。”
她可不能再欠赢长苏人情了！这一次，就当还清！
“当然，张家人，我这里是不收的。”
江鹿聆又补了一句，虽没有解释，可姚清音却是知道缘由，她摇摇头，又点点头：“这里没有张家人！就算是姓张，也和张凌云他们一家没有关系。”
“？”江鹿聆惊讶。
姚清音也没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思，见江鹿聆有兴趣，她直接就打开了话匣子。
“这事说来话长......”
“其实张家并不是什么大家族，满门从上往下数，也不过十三代同堂，整个家族不过区区十万人，能数得上来的强者也只有太上长老秋葵道尊一个。”
“这若是放在另外两门，别说是一方势力，就算是耀武扬威都得去外门，可偏偏，这家族出在我们瑶光仙府。”
江鹿聆眉眼微动。
关于这一点，她倒是知晓一些。
和千山云海楼、天衍门的百花齐放不同，瑶光仙府的统治更像是一个家族的管理，除了那些因天资而收入门内的弟子，几乎所有的权柄都在姚姓修士的手中攥着。
外姓修士在瑶光仙府，更像是客卿。
再加上姚姓只娶人，不嫁人的规矩，也导致瑶光仙府的姚姓修士与日俱增。
当然，万事都有例外。
而赢长苏的父亲赢熠便是这个例外。
他是唯一一个娶了姚姓女的人。
虽然这只是个表象，赢熠依旧被世人称为赢府君，也始终同九极府主姚九住在瑶光仙府，但他和九极府主的儿子，赢长苏，便是这件事的最好证明。
只是有关于九极府主的风流韵事整个修真界都没有记载，不然想来，一定十分精彩。
江鹿聆的思绪缓缓收拢，姚清音的声音也还在传来。
“......正是因为瑶光仙府的外姓家族稀少，也就导致区区十万人的张家成了大部分外姓弟子的向往之所，虽然张家在大事上左右不了什么决策，但在弟子之中，却是十分有分量的。”
关于这一点，姚清音也是最近两年才知道。
不然，她小时候也不至于忍气吞声那么久......
“可当张家人脱离了弟子的身份，他们在瑶光仙府的待遇便会直线下降，甚至跌到谷底。”
毕竟，张家之所以能呈现如今这个规模，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们一家少有嫁给姚家人的，这一点成就了他们，却也导致了他们和瑶光仙府的掌权者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在这种诡异的扭曲之下，张家人的心性尽皆受到了影响，甚至一代比一代严重，最终，在第十三代彻底爆发。”姚清音突然小小声了起来，“你知道，谁是受影响最深的么？”
江鹿聆抬了抬眼皮，在心中和姚清音同声。
张回。
“是张回！”姚清音的表情十分夸张，“你是不知道，这么多年，原来我们大家都被骗了，其实张凌云并不是最坏的那一个，最坏的是那个刻意引导他的张回！”
“他伪装的实在太好了，若不是长苏哥哥拿出了他心性诡秘扭曲的证据，根本没有人发现他居然藏着那般险恶的心思，他从头到尾都是故意的，不仅是张凌云，就连接近长苏哥哥，都带着目的。”
说着，姚清音的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反观江鹿聆，倒是接受良好。
毕竟，她早在三门大比的时候就看清了张回的真面目，就连赢长苏手里的一系列证据，都是由她在万人大比的炼虚期画卷时，送给赢长苏的留影石引出来的。
她有万事皆留影、死后也好方便家人寻仇的习惯。
自然，当初张回在筑基期画卷中所做的一切，都被她的留影石记录了下来。
早在她出手对付张回的时候她就说过，一定会去找赢长苏治他的罪，所以在画卷中遇到赢长苏的时候，她便顺手做了这件事。
只是没想到，会在此处听到结果。
江鹿聆手指点动：“张回，死了？”
“死了！”姚清音点头，“不光是张回，除了太上长老祖孙三口，其余的张家人，都被三叔下令处死了。”
这一点倒是让江鹿聆十分惊讶。
只是姚清音也是一知半解：“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听青野他们说，是因为他们插手了长苏哥哥的事，所以才......对了！还有那次在鎏金城，你兄长大闹别院的事情，也有他们一家的手笔！”
“若不是他们指使罗刹长老借机报复，我们两宗根本就不会闹的那么僵！那个张回，还真是个小心眼，据说回去之后撺掇张凌云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那个张凌云也是，身为......”
姚清音持续的碎碎念，可江鹿聆却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张家和，罗刹？
江鹿聆的眼睛眯了眯。
江鹤倾大闹瑶光仙府别院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自然清楚事情的原委、也清楚是谁在门前做了那条拦路狗。
罗刹罗刹，可不是姓罗名刹，他的真名，叫姚愚。
是姚家人。
姚家的人，会听张家的话？
如此相左，难道，是因为利益使然？
江鹿聆不知道，但冥冥之中，她有一种直觉，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那张凌云一家，很可能是被人推出来挡刀的，毕竟，若真是张家坏了赢长苏的事，那张家小辈活的的概率，可要比他们的太上长老活着的概率，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