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雍王大怒，起身将桌上的物件一把扫落在地。
茶壶茶杯清脆的碎裂声在辛子谦手边响起。
手背一疼，应该是锋利的碎片正巧划过。
辛子谦不躲不避，坦然道：“王爷，这是当下最优的选择了。”
这下，连空气都沉默了下来。
“这让我如何与倭国和山大将交代。”
“哎……”
雍王长叹一声，“就如你所说吧。”
“是。”
辛子谦长鞠一躬，缓缓退了出去。
自家这雍王也真是可笑，黑的白的手段都用尽了，这会儿来装什么良善之辈。
估计未来也要让自己背负背刺盟友的骂名吧，辛子谦心想。
不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倒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如何在不知不觉中让倭国士兵服下噬心蛊子蛊，也不能让山大将发现，是个很需要脑力思考的问题。
山大将全程参与了那黑色甲虫计划，早就知道自己是南疆毒王谷的传人。
若是倭国士兵出现了什么莫名病症，再若是被人看到与虫子有一丁点关系。
山大将一定会第一时间怀疑到自己身上。
辛子谦有些发愁，这该如何是好呢？
他倒也不想破坏两国盟约搞得太明显和难看，未来若是要清算，很难将自己摘得干净。
如果，干脆一网打尽呢？
一个大胆到有些可怕的想法在辛子谦脑中形成。
只要有个体面的理由，只要最终能赢。
这东北的三十城，应该能换取倭国的睁只眼闭只眼吧？
什么理由足够体面？只能是天灾了。
到底是安排山洪还是地震呢？又或者是南方特有的瘴毒？
……
“山大将，最近是否是贵国什么喜庆日子？”
“我路过时听到水师们反复提到一个词，脸上也尽是开心。”
这日完成完成军队调配后，几人得空闲聊，雍王好奇的开口。
山大将却可能有些误会了。
“马上是我们倭国的盂兰盆节，最为盛大。”
“他们虽有些喜形于色，但我相信都会完成好自身工作的。”
雍王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可能冒犯到山大将了，打了个哈哈将话题带过。
辛子谦听完却记在了心里，回去就翻出了倭国志异，找到盂兰盆节反复研读。
盂兰盆节。
倭国的传统节日，初心是为了祭奠祖先和已故亲人。
却因为倭国这地方是有些玄学在的，长年因为地震以及火山喷发，还有海啸之类的天灾，死人无数，千里白地。
没办法，本还算严肃的节日，最终让他们发展成鼓舞人活下去的庆典。
……
“山大将，本王听闻贵国盂兰盆节有送火仪式和燃花灯的习俗啊。”
雍王乐呵呵地提议，在盂兰盆节当日，给倭国士兵们放天假，让他们回营参加庆祝活动，以解乡思之苦。
山大将思索片刻便同意。
这些士兵们背井离乡而来，先是身为水师却遭了弃船的打击，现在又是久战不胜的折磨，也是时候来场庆祝鼓舞人心。
在雍王大营东北边，山大将亲自挑选了一座合适的小山，作为盂兰盆节庆典的举办地点。
这里离西部战线和南部战线较远，背靠东北，对于雍王大军来说还算个安全的地方。
不过李景珩哪怕见了他们纷纷回营，也不算在这种节日里发起偷袭。
“他们倭国的僧人也能杀生？”
这战场之上哪来的僧侣？想来肯定是士兵兼任的。
雍王看到那身穿白色法衣的僧侣，转头就问身旁的辛子谦。
“这个……属下倒是不知。”
“他们倭国的习俗特殊吧。”辛子谦老老实实的开口。
他前几日只是认真研究盂兰盆节各种仪式流程，倒是对于这参与者的身份没有研究。
毕竟，倭国志异不会细到这种事也要记载。
士兵们提前在附近砍了些松树回来，再用大火炙烤干水分。
然后用干燥的松木捆扎成巨大的框架，高约数十米，横亘在山坡上。
木柴被整整齐齐的堆叠其上，确保燃烧时的火焰，能让下方的观众能清楚看见字形。
还有些士兵，顶着些微泛凉的气温，将自己脱得只剩下装，赤裸上半身，扎起裤腿。
他们小心的提着油桶，在木柴上浇注易燃的松油，确保火势能迅速蔓延，却又不会失控。
与此同时，有些那五大三粗的倭国汉子，现在搬了张小凳子，坐在河边。
那双看似粗糙的手，却极为灵活，他们或叠着小船，或制作花灯，为夜间的放灯仪式做准备。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诸位，都辛苦了，这是我们大端朝雍王按照贵国习俗，特意找来厨子制作的和果子，都尝尝吧。”
雍王与山大将立于高台之上，说了些开场白之类的，便宣布仪式开始。
将这喜悦的气氛还给台下的参与者们。
牡丹饼，是倭国传统的和果子之一。
它用糯米、红豆和黄豆粉制作，口感软糯香甜。
每个倭国人从小都会在各种节日吃到这东西。
这些士兵自从上船之后，便只能吃到船上保存的咸鱼干粮，下船之后在这异国他乡又不习惯饮食。
因此见了这充满家乡风味的甜品，纷纷上前取用了起来。
“唔，真好吃！”
“这红豆馅做得不错，口感绵密。”
看来这牡丹饼味道确实很棒，原本不太感兴趣的倭国士兵，在交口称赞的诱惑下，也不禁靠近，随手挑了一块尝起来。
“是我的错觉吗？还是配方有调整？这内陷里面似乎加了些小颗粒。”
“吃起来口感特殊啊，有些脆又有些软，似乎还爆浆。”
“也许是芝麻吧，这端朝人最喜欢在食物里放这种西域来的调料。”
他们一边咀嚼一边评价，埋头大吃。
这次雍王还准备了许多倭国特色点心，大大缓解了他们对家乡美食的渴望。
一时间，嘈嘈切切的全是倭国语言，辛子谦一时间分不清楚，自己所站的到底是大端的地界，还是他倭国的地界。
不过，没关系，很快就结束了。
辛子谦怜悯的心想，多吃些吧，明天可就吃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