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凯打量着她的眼神终于收回去了，楚清音暗暗松口气，额头后背满是冷汗，这就是大权臣的强盛气势了，真是吓人呀！
“你很怕我？”
楚清音：“谁能不怕大都督呀？我只是个小女子而已，我只是穷尽一切力气想要活着。”
廖凯喝口茶，“是啊，谁都想活着， 可是活着，恰恰是最难的。”
楚清音干笑：“能得了您的宽容垂爱， 我就觉得容易了，不知道我可以走了吗？”
“想走？”
“嗯。”
“你以为本都督会放你走吗？”
楚清音：“我有什么让都督看得上眼的东西吗？您说，我都给您。 ”
“我看上你这个人了，挺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楚清音心里骂娘了， 你才是小玩意儿，你全家都不是玩意儿，有这么埋汰人的吗？
“那我自杀？”
廖凯嘴角扯了扯，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当然，你若是下得去手的话，本都督也不拦着你。 ”
楚清音：“能活着谁想死的，求都督开恩。”
“开恩不了， 本都督这儿缺个烧水丫头，你留下吧。”
“这……”
“不想的话，我现在就杀了那两个人。”
“别， 脏了都督的剑了，我愿意的，求之不得，能得了您的垂青，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别说好听话， 乖一点儿， 本都督可不想你这么细皮嫩肉的小丫头，浑身没一块儿好肉呢。”
楚清音：“……”
太监果然都是变态。
就这样，楚清音去京师的计划泡汤了，当然，也不能这么说，目标没有变，不过是跟着人变了， 也不知道廖都督看上她什么了， 竟然留在身边当丫鬟。
楚清音心里苦，最终还是逃不过当丫鬟的命啊！
“大都督啊，丑话说在前面，我没有伺候过人，笨手笨脚的，若是做错什么，求您多包涵。”
“包涵不了，我会让你知道怎么伺候人的， 看到这是什么了吗？”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个汉白玉的戒尺来，啪啪啪地拍着自己的手，道：“做不好， 就挨打， 没有学不会的事儿，只看你能挨多少打了。
你放心， 本都督曾经是宫里最厉害的管教公公，整个宫里的人都是本都督调教出来的，就没有不好的。
你嘛，跟着本都督几天，本都督会让你脱胎换骨的。”
楚清音干笑，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啊！
“去跟你的朋友告个别吧， 别说本都督不讲人情。 ”
“多谢大都督，您真是好人呢。”
廖凯斜眼睨着她，第一次有人说自己是好人，怪新鲜的！
他看着自己一双细腻洁白的手，这双手沾满了鲜血，能是好人吗？
楚清音也是拍马屁了， 既然抗拒不了，那就只能接受了。
……
谢传位在外面等得直哆嗦， 除了冷，还有怕，他怎么就撞到了廖都督手里了？
自己倒霉没什么，最愧疚的是他还连累了楚姐，楚姐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
楚姐若是出事儿，他也不活了。
楚清音终于出来了，谢传文眼泪滚落：“姐，你没事儿吧？”
楚清音那点儿不满都烟消云散了， 他也不是故意的，只能说太倒霉了。
“别哭，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哭什么啊？”
“我害怕！”
楚清音心中叹息，到底还是个孩子，“别怕，已经没事儿了， 大都督是好人， 只是他让我留下来当丫鬟， 你们赶紧走吧， 咱们去京师汇合，都要活着， 好好活着。”
楚清音抓着他的手， 塞给他一包白色的药丸，这是那些人的解药，有他控制着，这群人就不敢欺负他了。
“当丫鬟？这怎么可以？”
“难不成你想替我？那我跟都督求求情，把你留下，我走， 不过，想伺候大都督，大概是要净身的呢， 你舍得吗？”
谢传文：“……”
谢传文不得不走了， 他还想当个男人呢，相比较对楚清音的担心， 他更想做个完整的男人。
楚清音很快就适应了大都督丫鬟的身份了， 因为只有他的车厢最暖和啊， 不待在这儿能去哪儿？
廖都督的话不多，大多数时间都在批阅奏章， 像个牛马皇帝一样，日子过得挺无聊的。
不过，这份无聊很快就被刺激取代了。
傍晚的时候， 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被推进来了， 穿着官袍呢，还是个当官儿的， “在下齐州知府吴满良参见大都督，大都督恕罪，下官不是故意要逃的，实在是逆贼太凶猛了， 求大都督饶了下官一命吧！”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 丢下你的官职，你的百姓逃了， 那你就不配做这个知府，不配做朝廷命官。
你若是自己战死在了知府衙门， 本都督会优待你的家里人的，可是你敢逃走， 那你全家都跟着你去死吧！
传令下去 ，株连九族，除了七岁以下的孩子和女子， 全部男丁斩首示众。”
“是！”
吴满良吓得瘫软在地上， 却不甘心家里人就这么被杀了，“你，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朝廷命官，就算是要判处我的罪行，也得三法司一起审理， 而不是你来处罚！
你只是枉顾律法，我不服，我要见皇上，我要告你，你这个阉贼……”
其他随从脸色一变， 看了看廖凯的眼神，等着他下令， 再把人拖下去。
只是有个人比他们更快，楚清音抄起桌子上的戒尺，直接抽在吴知府的牙齿上了，一下就肿起来了。
“大胆，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在大都督面前大放厥词的！
你丢下满城百姓自己跑了，你还有理了吗？
还让三法司一起审理你，你也配 ，你这样的逃官就该砍下脑袋挂在城头上枭首示众， 方能对得起被你害死的无数百姓们。”
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个小丫鬟好大的胆子。
楚清音打完人， 低声道：“都督，您看奴婢这么处理， 还合适吗？这个罪人要不要现在就斩首， 杀一儆百啊！”
廖都督都忍不住多看她一眼，小丫头有点儿东西啊。
“你觉得这样合适 ，那就去做吧。”
“是， 来人，传大都督令，将此人枭首示众，昭告天下，若有敢弃城逃跑者，株连九族，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吃着朝廷的俸禄，百姓供养你们这么多年，出点儿事儿只想着自己跑， 你们对得起皇上的隆恩浩荡吗？对得起大都督的辛苦吗？”
楚清音还很有气势的一挥手， 车厢里的下属马上听令，拖着人下去砍头了。
人一走，楚清音擦擦额头的冷汗， “唉呀妈呀，吓死我了。”
廖都督：“你刚才不是很厉害的吗？直接砍人脑袋，还枭首示众，现在怎么怕了？”
楚清音盘膝坐在他脚边，地上是厚厚的白色地毯， 一点儿也不冷，道：“第一次嘛，难免紧张，下次就不会了。
不过，我想跟都督求个情。”
“什么事儿？”
“我觉得株连九族就不必了吧， 只杀了他一个人已经足够了， 咱们是为了杀一儆百， 这些当官的逃走是为了家里人活命，咱若是株连九族， 会不会太严苛了？
就像您说的，若是死战到底，朝廷会优待他们的家人，这样那些官儿都不会弃城逃跑了， 反而会为了名声，为了家人死战不退。”
廖凯道：“你说的倒也有点儿道理， 小姑娘，读过书吗？”
“没有，就是小时候蹭着私塾听过不少， 认字儿还行，写字儿不行。”
“算你机灵， 就照你说的办吧，不过， 他们的家人可不会领情的，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楚清音：“那总不能为了没有发生的事儿， 就把人都给杀了吧？我觉得这样不好。”
廖凯想说什么，到底没有张嘴， “退下吧。”
“哦， 好的。”
楚清音说完，自己都出了一头冷汗， 感觉廖都督也没有那么可怕，挺讲道理的。
她一走，廖凯拿出厚厚的一叠子密信， 挨个儿翻一遍，若是楚清音在这儿的话，肯定会认出来，这都是她的事儿， 从她嫁给裴言礼之后的所有事儿，都查的一清二楚。
她以为是偶然，其实是必然的，就算没有谢二少的事儿，廖凯也会想办法抓到她的。
……
楚清音退下，走出马车，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这该去哪儿啊？
幸好廖凯的亲信刘峰过来，道：“我给你单独扎了一个小暖棚， 你就歇息在这儿吧，晚饭有人会送来， 你就安心待着吧。”
“好的，多谢您了， 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我是左司马，姓刘，你喊我刘大人就好。”
司马是管后勤的，也是廖凯的贴心总管，也相当于秘书一样。
楚清音到了自己的小帐子，都没有床，只是在地上铺上了木板，上面是稻草，两床棉被， 还有一个炭盆，帐子里并不算很冷。
楚清音叹息一声，既来之则安之吧， 大不了睡在空间里了。
她没有等着人来送晚饭，而是去了后勤处的火头军看看， 不知道他们做什么吃的呢。
一个年轻姑娘突然出现在军营里，惹来无数士兵们的目光，若是一般的姑娘，被这么多男人盯着看 ，早吓死了，可楚清音脸皮厚，胆儿也大，加上有廖凯在， 她底气十足，相信这些人没有谁敢碰自己。
这不是说她多厉害，而是狐假虎威了。
到了伙房，看着一口口大锅，煮着稀粥， 上面还飘着灰色的菜叶子，大概是菜干，夏天晒了留着冬天吃的。
若是遇到猎物， 就加点儿肉进去煮，已经是不错的伙食了。
没有肉的时候，就是糙米粥煮菜干，最后加一把盐，这就是一顿饭。
食物充足的时候再给两个馒头，不充足的时候， 馒头是没有的。
不过廖凯的饭是单独做的，肯定不会这么粗糙。
楚清音看着直皱眉头，这比猪食都不如啊。
“姑娘好啊， 这儿怪脏的， 有事儿您吩咐一声， 我尽量帮您办了。”
楚清音笑着道：“我就是来看看，以前在家也爱做饭的， 这种大锅饭看着真热闹啊，还是第一次见呢。
大家都辛苦了，这么冷的天行军打仗，真的是遭罪了呢。”
“应该的，为了大都督效命了。”
楚清音和伙夫总管套近乎， 最后不知道怎么说的，她就上手了， 把军营里现有的粮食加了盐巴和花椒，生姜等香料给炒香了，然后磨成粉，烧开水煮一下，香味儿顿时飘散出来， 比之前的猪食好吃多了。
“哎呀，没想到姑娘还是做饭的好手呢， 小老儿受教了。”
楚清音忙活一会儿，也累了，道：“大都督的饭呢？给送过去没有？我要回去了，顺便给他带上。”
伙夫道：“大都督跟我们吃的一样，不过今儿肯定端上姑娘你做的了， 我这就找人给姑娘提着， 不用姑娘动手啊。”
“大都督就吃这个？”
“要不怎么说咱们大都督是好人呢， 他一直跟大家吃的一样，从不搞特殊，也不随便打杀士兵，外面那些流言蜚语，都是污蔑大都督的。”
楚清音没想到这个太监在士兵中的人缘这么好呢，能跟士兵同甘共苦的领导， 就是好领导。
哪怕他是做样子的，能做就不错了。
楚清音的炒面糊糊让廖凯很爱吃， 直接吃了两碗， 加一个馒头，比普通士兵多了一叠子熏鱼和熏肉。
“这是你想出来的？不错。”
“多谢都督夸奖了， 能让都督满意，奴婢就很开心了，若是能给点儿赏赐就更好了哈。”
廖凯白了她一眼， 她倒是会顺杆儿爬，“你想要什么赏赐？”
“您这把玉戒尺怎么样啊？若是有不开眼的冒犯我，我直接抽他了，这东西用着挺顺手的。”
主要是自己拿走了，廖凯以后想打自己也没有趁手的东西了， 她还能狐假虎威，用这个去打别人，一举两得了。
廖凯像是不知道她这么多的弯弯绕绕：“行， 赏你了。”
“多谢大都督。”
这玩意儿真不错啊，楚清音爱不释手，她还不知道，这个玉戒尺很有代表意义，日后回到皇宫，这东西给了她很大的便利。
吃饱喝足，楚清音回自己的帐子睡下了， 因为怕有人突然进来， 她也不敢进入空间，只是取出厚被子来盖上， 还有暖宝宝贴，这样不会很冷了， 勉强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