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赤鸢倒是没有回避她的问题，而是直接说道：“我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但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将手伸进皇帝身边。”
谢锦靠在马车上，思忖着他这段话的可信性。
若说他们完全没这能耐，谢锦觉得未必，毕竟前几年他们在京中掀起的风浪，谢锦还没忘却。
只是单靠圣莲教，她却认同对方无法做到这一步。
所以定是朝中有人和他们同流合污，想要图谋不轨。
只是这人会是谁……
谢锦正想着，那边赤鸢的声音再次响起，“王姬。”
谢锦抬头，望进了赤鸢的一双认真的眼眸中，“我知王姬想要做什么，我可以和王姬合作。”
“……”
谢锦冷淡地睨他，口吻略有嘲讽，“和圣莲教？”
“不。”赤鸢否认，接着又耐心解释道，“是和我与兄长二人。”
哦？
这倒是让谢锦好奇了起来，这圣莲教里头居然起了内讧，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只是她还得验证一下这人是否诚心。
“据我所知，阁下与其兄颇得圣莲教教主的重用，如今你却说要弃了圣莲教与我合作，你叫我如何信你？”谢锦嘴角勾起一抹笑看着赤鸢缓缓说道。
“且说，你这是要和我好好合作的态度？”她的视线下移，落到自己无力的四肢上。
见赤鸢面上犹豫，谢锦又道：“这四下无人，我身旁之人也被你迷晕，你还怕我做什么吗？”
赤鸢笑了起来，“我自然是相信王姬的。”
说完他就往谢锦嘴里塞了颗解药进去。
谢锦将药吞下肚，好一会儿后她攥了攥手指，又站了起来，发现自己已经恢复力气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种浑身不受控制的感觉，她再也不想体会了。
赤鸢看着面露欣喜的谢锦，叹了一口气，身子往后靠，手里还把玩着谢锦刚刚掉落的匕首。
接着开口解释自己要向谢锦寻求合作的原因，“圣莲教你也是待过一阵的，应该也知晓那可不是一个好去处。”
谢锦回忆当初在圣莲教的经历，白日里外头那群人面容祥和，又在那儿安居乐业，让这看起来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但一到了夜里头，便常常传来惨叫声，那声音朦朦胧胧的，跟鬼一样格外渗人，更不用说谢锦常在赤鸢身上闻到的血腥味。
她甚至都怀疑，曾经藏香阁那么多的香就是用来掩盖这血腥味的。
可眼前这人和圣莲教也不是一丘之貉吗？
谢锦沉默不言，赤鸢只能继续说道：“教主心狠手辣，我和兄长当然也怕到最后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这不，跑你这儿来讨个活路。”
“这下王姬可信我？”
“还不够。”谢锦嘴角扬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
“既然是你主动来找我，自然是要拿出更多的诚意来，譬如……朝中和你们狼狈为奸的人是谁？”
“我可不信圣莲教会有如此大的能耐。”
赤鸢摆弄着匕首的手一顿，“王姬，您可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的，真是一点便宜也不让我占……”
“但是也不是不可以说。”
他凑到谢锦身旁，睫羽扑闪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像一只无辜的小狗，可谢锦却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小狗，他是一条毒蛇。
谢锦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赤鸢却头一歪靠到了谢锦的肩膀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道：“王姬不如想想在这个朝中，除了太子还有谁有能力做到这一步？”
谢锦眸光一闪，那只能是五皇子了。
赤鸢微微起身盯着谢锦的脸，见她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面上带上了些许失望，后又打算靠回去。
但谢锦往一旁挪了几寸，让赤鸢靠了一个空。
赤鸢直起身子，声音中带着些许抱怨，“王姬还真是绝情……”
“所以王姬，这下你可是信了我？”
谢锦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端起矮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茶，香茗入腹后她才开口：“你说你和你的兄长皆有此意？”
“正是。”赤鸢颔首。
“既如此，那也得让我见见他吧。”也正好可以让她好好想一想。
赤鸢有些为难，其实他并不是很想让兄长来见她……
“不愿意吗？”谢锦问。
如果连这个要求都做不到的话，那她便也不用再考虑了。
“愿意。”
谢锦点头，“好，那七日后在——”
“地点得由我们来定。”赤鸢打断了谢锦的话。
迎着谢锦似笑非笑的神情，赤鸢继续说道：“毕竟我和兄长的身份多有不便，需要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
“行。”谢锦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应下。
谢锦打了一个哈欠，继续说道：现在没有事儿了，你走吧。”
“……”
谢锦下了逐客令，但赤鸢却磨磨蹭蹭地，不说话也没有离开，一边看着谢锦一边又欲言又止。
谢锦疑惑地瞧他，“还有什么事？”
赤鸢的脸上露出一个可疑的红来，又磨蹭了一会儿低声说道：“王姬……”
“你可不可以像从前一样再扇我一下。”
“……”
“滚。”
——
车帘子扬起，赤鸢已经离去，谢锦想着那人的变态癖好，心里一阵恶寒。
她将对方最后那句话抛之脑后，后又将晕在外面的云山搬到马车里，看着人脸上没有什么异常就放心地闭上眼睛。
这件事她得找个时间告知太子，若赤鸢所说为真，那确实是一件大好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外出的暮水拿着三只糟鹅回来，见马车外没见云山就掀起车帘走了进来。
“王姬，糟鹅买来了。”
“嗯，放哪儿吧。”谢锦睁开眼睛轻声回道。
暮水将糟鹅放到矮几上，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正在“熟睡”云山，“王姬，她这是……”
纵使云山平时有些不靠谱，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睡过去。
暮水是她的身边人，这件事她自然也不会瞒着她，因此她就简单的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番。
暮水眼睛睁大，看着谢锦说道：“王姬，他之言不可全信，且回府后定要叫府医给您好好瞧一瞧身子。”
谢锦点头，“放心我有分寸。”
“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