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明只得又赔笑补充道:“这样,待我送拓跋单于回去后,回来路过豫州时,再向诸位答复吧!
此时万万没有将单于两兄妹,丢在这里不管的道理。”
庾彬和桓宣闻言,面上好看了些,
李晓明瞟了瞟祖逖,
祖逖正在发呆,看见李晓明的目光投来,连忙笑道:“陈将军是自家兄弟,
现在身上的伤病,还是前些日子,与咱们一起力战羯贼时所留,且让他考虑考虑吧!”
众人闻言,这才释然了一些,
祖逖又向李晓明道:“眼下匈奴大军将至,石勒又亲率大军在路上,情形如此恶劣,
愿闻陈兄弟高见,看看如何应对才好?”
李晓明环视一圈,见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
显然大家是对他这个,能在两个国家当将军的人好奇,想听听他有什么样的奇谋高招。
李晓明开口道:“眼下的情形,最好是将荥阳送给刘曜,咱们收拾东西跑路最好。”
众人闻言大惊,
桓宣一掌击在案上,怒道:“姓陈的,你果然是匈奴人的将军。”
庾彬也指着李晓明道:“你干脆将我们的人头,也送给刘曜算了,还能当更大的官呢!”
剩余之人,也都表情狐疑,议论纷纷,
冯铁站出来,安抚众人道:“诸位,且请大家暂时息怒,
陈将军如此建议,必有缘故,且听一听他的理由,再说不迟。”
李晓明还未开口,
董昭又站出来,向李晓明略拱一拱手,
说道:“陈将军有所不知,祖刺史率领我们,从谯城来到此处,并无其他安身之处,
荥阳城防坚固,为兵家所必争,
咱们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地方,正好以此为根据,与匈奴和羯人一较长短,怎能拱手让于匈奴人?
若是让了出去,咱们总不能再赶上个数百里,仍旧退回谯城吧?
还请陈将军好好思量一番,再做讨论。”
李晓明正色道:“董将军也知荥阳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正因为如此,前郡守李矩,才丢了此地,
试问各位,是李矩郡守在此根深蒂固,还是咱们在此根深蒂固?”
祖逖沉吟道:“咱们才来几天,连周边状况都不甚了解,
自然是李郡守他们在此经营多年,更了解此地情况。
不过,李郡守前些日子败于石生之手,或许是因为兵少的缘故。”
李晓明笑道:“李郡守虽是兵少,但那石生来犯之时,也只有一万余人,
如今刘曜率军四万而来,且匈奴人连胜羯人两场,士气正盛,我军若与刘曜开战,胜败殊难预料。”
冯铁上前说道:“陈将军言之有理,匈奴人攻取洛阳时,已得经验,
如今又来进攻咱们,不但兵多,还是轻车熟路,绝不可轻敌。”
李晓明笑道:“我说将荥阳郡让于匈奴人,还有个重要原因,
眼下匈奴、羯人,和咱们,在这个地方,原本应该是三足鼎立之势,
可是就因为咱们占据了荥阳,导致匈奴人和羯人一个在西,一个在东,根本见不着面,
他们两家想要交战,必须要先打掉咱们,这样一来,岂不是将自身,置于炉火之中吗?
若我军固守荥阳,我敢说,在匈奴人和羯人的两下夹击之下,乃是必败之路。”
祖逖众人听了,都是眉头紧锁,细细思量。
庾彬和桓宣闻言,也都不出言反对了,
李晓明又继续侃侃而谈道:“诸位,此次大战的起因,本就是石勒欲夺取刘赵控制的洛阳,
洛阳守将向石赵投降,这才惹得刘曜亲率大军来此,
按理说这场大战是匈奴人和羯人的主场,就因为荥阳郡在李矩郡守手里,又夹在双方之间,
这才使咱们晋军,引祸上身,遭了战火,
如今石勒又亲率大军前来,石勒之意,乃取关中也!他必是要与刘曜碰撞一番的,
咱们若不及时撤离荥阳,必要重遭无妄之灾,
匈奴人弓箭厉害,羯人骑兵厉害,他们两家兵力加起来,有将近十万之众,谁能顶得住?
可若是能提前撤出,无论是刘曜还是石勒,必要来抢荥阳郡,
那时,咱们倒可以坐山虎斗,
说不定等他两家拼个你死我活之际,还能有利可图哩!”
众人闻听这番言论,纷纷释去疑惑,
庾彬想了一会,伸出大拇指,大笑道:“哈哈,难怪能大败秦州之兵,陈将军果然有良策在胸。”
董昭也面有喜色地向祖逖说道:“匈奴人若是与羯人在此地大战一场,
咱们真有可能趁乱取了虎牢关,或是洛阳呢!”
冯铁兴奋道:“我军要能收复洛阳,那可是震动朝廷的大事,
先不说祖大哥和咱们一班弟兄们,各有封赏,就连军械粮饷,朝廷也再没有理由不给了吧?
有了洛阳这个崤函古道的门户,随时可以进军关中,足以让那刘曜夜不能寐了。”
桓宣笑道:“嘿嘿,要我说,取洛阳不如取虎牢关,
若是取了虎牢关,从此以后,北方门户洞开,我军随时可以渡黄河北伐,驱逐羯人。”
祖逖腾地站起,目光炯炯地向众人问道:“陈兄弟所言,诸位兄弟还有异议否?”
众人皆无异议,
祖逖正要下令弃守荥阳时,董昭又上前道:“若是咱们放弃了荥阳,该去往何处屯军呢?
若是只在平原野营,那可太危险了。”
祖逖却犯了难,豫州临近黄河沿岸的郡城,大多只剩下破败的残垣断壁,去哪里呢?
庾彬一激动,正要站起,请祖逖前往颍川庾家祖地屯军,
想了想,似乎太远,若是退到颍川,即便匈奴人和羯人两败俱伤,也没时间赶过去捞便宜了,
又摇了摇头,默默坐下。
这时,蓬陂都尉李头突然站起,拱手道:“倒不如这样,请祖刺史率军来我们蓬陂驻扎吧!
距虎牢关只有不到二百里,且都是平路,这边一有状况,大军一日半就能到达,最是合适不过。
而且离卫督护的东燕郡、黄河九寨也近,互相都能有个照应。”
祖逖顿时大喜,站起拱手道:“多谢李头兄弟了,这可帮了大忙了。”
正要传令时,冯铁却走上前去,趴在祖逖耳朵上,悄悄地不知说了些什么,
祖逖听了,脸色有些为难,试探地问李头道:“李头兄弟的一番好意,实令祖逖感激,
但我军甚多,到了你们那里,难免有些滋扰之嫌,
不知......不知你家郡守陈川大人,意下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