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刘胤和路松多串通一气,非要逼着李晓明,去羌王姚弋仲那里赔礼道歉,
让他说服羌王出兵,与匈奴人共同夹击秦州叛军。
李晓明见情势逼人,不得不装着顺从的模样,心里却已打定了主意,要立刻带人逃跑。
出了刘胤的中军帐,下了台塬,
远远地就看见,自己营帐那里,足有数百名匈奴兵在站岗,将营帐围的密不透风。
他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跑了过去,还没到跟前,只见虚连提牵着一匹马拦住去路。
一脸尴尬地向李晓明拱手道:“将军,奉殿下之命,马匹已为您备好,请将军即刻启程。”
李晓明吃惊地道:“我连见见我这班兄弟们都不行么?”
虚连提只是拱着手道:“奉殿下之命,请将军即刻启程。”
李晓明大怒,指着他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杂碎,若不是我带着你立功,你能当上将军?
看我以后不整死你......”
虚连提红着脸道:“您以后整死我,这中间我还能多活几天,
若是我此时抗命不遵,只怕是眼下就有祸事。”
“你......”李晓明气的没法。
只好一把夺过缰绳,犹豫了片刻,牵着马慢慢向峡谷北边走去,
虚连提又追了上来,嗫嚅道:“请将军快些吧,
若是后天早上之前不见回来,只怕再难见您的督战队了。”
“什么?王八蛋。”
“好啊......,”
李晓明心中恨极,心想,刘胤呀刘胤,我可算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心中虽恨,但此时昝瑞等人已为人质,怎么办呢?
恐怕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姚弋仲了,
正要上马,看见马背上有弓有箭有条长枪,还有个庞大的麻袋,
那麻袋口扎的紧紧的,看起来十分沉重,
打开麻袋一看,里面是自己的盔甲、痒痒挠,还有粮食和做饭的罐子,
再往下扒去,下面居然是许多银饼子,还有自己贴身珍藏的几件宝贝,
杨初的腰挂玉环和玛瑙银冠也在其中。
李晓明愣了愣神,禁不住双眼流泪,
他心想,这些东西,一定是沈宁和昝瑞他们给我收拾的,
他们见事情突然出了变故,把重要的东西都给我装好,意思是让我就此逃走,不要再回去,
只是你们对我一片深情厚意,我又怎能一人逃脱,弃你们不顾?
不就是去说服姚弋仲出兵么?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上一闯。
他擦去眼泪,咬了咬牙,穿上了盔甲,骑上了马往北飞驰而去。
此时羌族的大军,正在陈仓以西的渭河南岸高度戒备,防范秦州大军,
姚弋仲一定在羌族军营之中,
要去南岸,需得向北穿过黄土峡谷,再向东走上数里路,
途径雍县,再过东边的那座渭河桥,大概就到了,总共不过一二十里的路程,
李晓明心中急躁,不断地加鞭拍马,很快便到了羌族的大营前,
看那羌族的大营,在南岸扎的密密麻麻,足有四五百座营房,分布在四、五里的河滩上。
估摸着怎么着也有两万大军,
军营一圈深挖壕沟,箭楼高耸、拒马摆放齐整,军营外不时有探马哨骑来往穿梭,
显然姚弋仲对秦州叛军十分重视,
李晓明策马向辕门走去,还没靠近,就有一队巡逻的骑兵飞驰过来,
为首一将二十多岁,长的十分精神,
他坐在马上,手持长枪指着李晓明喊道:“是什么人?来我羌族大营何干?”
李晓明低下了头,拱手道:“我乃大赵安南将军是也,
南阳王刘胤殿下差我前来,求见羌王,有要事相商。”
那人放下手里的长枪,说道:“羌王一大早。就回扶风郡催办粮草去了,眼下不在营中,
我乃羌王之子姚襄,你有何事,可对我说。”
李晓明一听羌王不在营中,十分失望,
心想,你就算是他儿子,只怕也做不了主,正要告辞离去。
却听姚襄疑问道:“你是安南将军,莫非是火烧秦州叛军大营的安南将军么?”
李晓明心想,怎地名声传的如此之快,听了这话,顿时有些得意起来,
抬起头来,拱手笑道:“正是本将,小将军也知......”
“好呀,蛮子,居然是你?”
那姚襄看清了李晓明的长相,登时大怒道:“你当日伤我父王,还敢来此,真是狗胆包天,
贼蛮子,不要走,且吃我一枪。”
李晓明见姚襄认出了自己,不禁暗暗叫苦,举枪架住说道:“且休动手,我与你父亲已经和解了,
今日来此,是有国家大事相商,不可再伤和气。”
姚襄骂道:“狗贼休得放屁,我父亲自回来后,常常骂你,怎会与你和解?
我今日捉住你,非将你挂上石头,沉到渭河里做个王八不可。”
说罢,策马冲过来,对着李晓明就是一阵乱捅乱刺。
李晓明大叫住手,无效。
姚襄带着的十多名骑兵也冲了上来,都要杀李晓明。
李晓明抵挡不住,恐惧不已,虚晃两枪,慌忙拍马,向东边滇村方向逃窜。
姚襄带着骑兵在后面穷追不舍,
一直追了十数里,李晓明奔逃的满身是汗,
回头看看,见姚襄带着一众骑兵,仍然追在后面,且越来越近。
他暗暗从马腹上的飞鱼袋中,取出弓箭,心想,我还要求姚弋仲办事,可不能将他儿子射死了。
回头看了看目标,猛地张弓搭箭,“嗖嗖”两声,连珠箭分射而出,
正中姚襄左右两名骑兵的马首,
两匹马中箭吃痛,在河滩上长声嘶鸣、乱蹦乱跳,将两名骑兵都甩了下来。
姚襄见状吃了一惊,勒住了马,
看看两名跌落马下的骑兵并无大碍,心想,此人并无杀心,下手也有分寸,
虽然箭中马首,也只是将马匹射伤,却并未射死,大概真是与父亲和解了,
他必竟是南阳王手下的将军,我若真是将他追上杀了,只怕是父亲也要怪我。
既然如此,且放他去吧!
姚襄自领骑兵回转不提,
且说李晓明,被姚襄追的十分狼狈,一边催马狂奔,一边回头频频张望,
又向东面奔出去了四、五里,不见后面姚襄追来,这才放下心来。
下了马,趴在渭河边上,喝了几口河水定了定神,
心想,刚刚听姚襄说,那姚弋仲回去后还常常骂自己,显然是还在记仇,
这若是自己找上门去,会有好果子吃么?想到此处,不由得心里十分茫然。
在空旷的河滩上,四下里张望了一会,又想到昝瑞和沈宁他们,还在匈奴营里当人质呢!
就算刘胤只是吓唬吓唬自己,不会真的伤害他们,
但自己若是说不动姚仲,没有搬来救兵,匈奴人被秦州叛军歼灭的那一天,大家只怕也要跟着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