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姜槿也来过揽月楼。
可今日的揽月楼格外不同，装扮得很喜庆。
红色的帷幔，流光溢彩的装饰，让姜槿觉得无限温馨。
万千烛火轻轻摇曳，温暖而又明亮。
阁楼的楼梯两侧都点着龙凤红烛，一直通往最顶层。
长清问道：“夫人可喜欢？”
姜槿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揽月楼，点头笑了笑：“喜欢……”
长清轻笑一声：“喜欢就好，这些都是主子亲自为夫人布置的。宴会一结束，主子就匆匆赶过来了。”
姜槿也没想到，这是秦暮梒的心意。
心里愈发觉得暖意浓浓。
长清引着姜槿走到了窗边，低声道：“夫人，整个京城这揽月楼的夜景是最好的。”
姜槿往外一看，果然是灯火阑珊，影影绰绰。
长清引着姜槿又上了几层：“夫人，最顶层的夜景会更好，主子就在那里等着呢，夫人快去吧！”
说完，长清转身走下了楼梯。
姜槿顺着楼梯，一直向上。
越是向上，越明亮温馨。
那种踏实温暖的感觉慢慢包围了姜槿的心。
楼梯上还铺着厚实的大红地毯。
一脚踩下去，厚实的感觉袭来。
突然，姜槿就想到了话本中的一句话：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今日，秦暮梒病发的时候，姜槿就想，若夫君没有熬过去，她恐怕只能陪着他。
上穷碧落下黄泉……
姜槿重生归来之时，是觉得秦暮梒是喜欢她的，才选择去接近。
毕竟不用担心背叛，不用担心她的真心被辜负。
但是，早就变了。
不知不觉间，她也爱上了他。
如今看，无论她怎么努力，夫君对她的爱总是更多一些。
上一世，成婚那日，他曾说无论天下多大，有姜槿的地方才算是他的家。
可她从未信过。
这一世，姜槿信了，也真正的爱上了他。
她拼命忍着眼眶的湿润，她何德何能，能得到秦暮梒，大渝战神的喜欢。
最多，就是在神医谷曾经救过他而已，那也是出于医者的责任，算不得什么。
姜槿慢慢地，上了一层又一层，沿着一路的红烛点点，直接上了最顶层。
夜色如墨，星辰闪烁。
在红烛灯火的照映中，更显梦幻与神秘。
顶楼之上，夜色入水，红色的帷幔随风而动。
姜槿看着眼前的景象，眼中闪烁着泪光。
秦暮梒正拿着一个灯盏点其余剩下的红烛。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过身子，深情地看着姜槿：“槿儿，紧赶慢赶，还是没有点完，留下了遗憾。”
姜槿原本清晰的嗓音，此时却带着一丝哽咽：“这不碍事的，夫君，这些可以让下人去做，何苦这般辛苦，还是要注意身子。”
秦暮梒将剩下的几个红烛点完，把手中的灯盏放到一旁，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姜槿披上。
“这么晚，将你叫来，让你受冻了。”
姜槿下意识就要扯下来：“夫君，今日刚发过病，还是要注意些，我不冷。”
秦暮梒阻止了她的动作：“槿儿，听话。”
闻言，姜槿乖乖依偎在他的怀中，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
“槿儿，我今日发病前，最担心的就是你……若是我真的出事了，你可怎么办？那一刻，我有些后悔了，我不该在兰亭酒肆答应你，把你拖到这万丈深渊里……”秦暮梒抱着姜槿紧了又紧，含情脉脉。
姜槿插话道：“夫君，不许你这么说。”
秦暮梒继续说道：“槿儿，你听我说，国安寺的高僧曾说，只要诚心许愿，佛祖就能实现那人的愿望。”
“今日，我点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盏烛火，每点一盏，我就会默念一句阿弥陀佛，只求佛祖能看见我的诚心。”
“无论我在还是不在，只愿槿儿能一生平安喜乐。”
这段话，秦暮梒说得极为真诚。
平安喜乐是所有人的愿望，可真正能实现的，又有几人呢？
他却为了这般虚无缥缈的事儿，如此用心。
姜槿将头埋到他的怀里，终究是压抑不住了，泪水无声滑落，再不敢抬头。
秦暮梒的声音中也带有一丝哽咽：“五年前那一场大战，我受重伤归来，大夫们治好了我的腿疾和伤，却没有办法治我的怪病。杨伯父千辛万苦，带我到神医谷求医。”
“头一回见到你，秋日的叶子纷纷落下，小小的你把肩头的落叶拂去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忘不掉了。”
“我主动和你打招呼，甚至怀疑你的医术，也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能和你多说两句话。”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上一世，秦暮梒的悲剧，从在神医谷遇到姜槿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生，默默守护姜槿。
死，也要为姜槿而死！
“第一次在神医谷发病的时候，是你救了我。我就想着要努力接近你，就算不说话，陪你采药、看书，也能开心很久。”
秦暮梒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你为了小寒和我拜堂后，我就把你看做是我此生的唯一。我想等你长大，到你及笄那日，正式求娶。”
“可回了京，我才知道你和于墨尘是有婚约的，再加上我的怪病，实在是……再也没有勇气上前，我以为这一生，我都要这么默默地守下去，直到你找上了我……槿儿，对不起，神医谷的约定，是我食言了。”
“经历今天这一遭，我也想明白了，时光短暂，我们更应该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
最后，秦暮梒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姜槿其实都明白的，两世的缘分，这是秦暮梒头一次敞开心扉说起在神医谷的往事，头一次说起他过去不能守诺的无奈和心酸。
说起在她不知道的这些年，他是有着如何的心思。
姜槿努力抬起头来：“夫君，我……何德何能啊。”
秦暮梒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槿儿，你是最好的。”
“夫君……”姜槿看着秦暮梒俊朗的脸庞，几乎说不出话来。
眼神交汇，秦暮梒忍不住再次吻上了姜槿的眉心。
“槿儿，我是个短命鬼，你真的愿意接受这么不完美的我吗？”相偎相依，秦暮梒又认真道。
姜槿点了点头：“夫君，你也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