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昼的吼声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显得异常急迫。守护者的消亡、邪灵核心的湮灭,如同抽走了支撑这片古老空间亿万年的主梁,平衡彻底崩坏!
穹顶不再是坠落石块,而是成片成片地垮塌!巨大的岩层如同天倾,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砸向暗河,激起数十米高的浑浊水柱,混合着碎裂的骸骨,如同地狱的喷泉。河岸两侧堆积如山的白骨,在这灭顶之灾的震动下,如同雪崩般倾泻而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与断裂声,瞬间填埋了大片河滩。整个地下空间仿佛一个被巨人攥在手中疯狂摇晃的沙盘,死亡的气息浓郁得令人窒息。
“抓紧!”刘景昼没有半分犹豫,一把将虚弱的小六子拽到背上,双臂如铁箍般牢牢锁住。体内那融合了光暗、以“生之力”为核心的崭新力量轰然运转!不再是之前的试探,而是全力爆发!
嗡!
一层凝实无比的护罩瞬间包裹住两人。这护罩不再是单一的颜色,其表面如同流动的星河,深邃的黑暗与冰冷的银白秩序之光交织流淌,核心处则是一点温暖、坚韧、永恒不灭的金芒。护罩流转间,散发出一种古老而磅礴的气息,硬生生在狂暴坠落的巨石雨和滔天浊浪中撑开一小片相对安全的领域。
“走!”刘景昼低喝一声,脚下猛地奋起发力!
轰!
他落脚的白骨地面应声炸开一个浅坑,整个人如同离膛的炮弹,背着一个人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不再是之前单纯依靠肉体力量的冲刺,每一步踏出,脚下仿佛有微缩的光暗星云一闪而逝,推动着他的身体以近乎瞬移般的姿态在崩塌的死亡之舞中穿梭。
咻!一块房屋大小的巨石擦着护罩边缘轰然砸落,激起的冲击波让护罩剧烈荡漾,金银光芒急促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刘景昼眼神一凝,瞳孔深处金银双色流转,强大的感知力如同蛛网般扩散,瞬间捕捉到前方三块巨石的坠落轨迹和间隙。
“左!”他低吼,身体在高速中硬生生一个近乎九十度的直角变向!脚下的光暗能量瞬间爆发、扭曲,提供着违背常理的推动力。险之又险地从两块巨石砸落的缝隙中穿过,带起的劲风刮得护罩猎猎作响。
“小心头顶!”小六子伏在他背上,虚弱地提醒,声音带着惊惧。一块扁平如磨盘的巨石正对着他们当头罩下,覆盖范围极大,避无可避!
“碎!”刘景昼眼中厉色一闪,不再闪避,右手并指如剑,朝着头顶猛地一划!指尖凝聚的光暗生之力瞬间爆发,化作一道薄如蝉翼、却蕴含着切割空间般锋锐气息的金银双色光刃!
嗤啦——!
如同热刀切牛油,那块坚硬的巨石被光刃从中无声地剖开,裂成两半,轰然砸落在他们身体两侧,溅起漫天骨粉和碎石。刘景昼毫不停留,背着人从裂开的巨石中间一穿而过!
“景昼哥……你的力量……”小六子看得心惊肉跳,既震撼于这新力量的强大,又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这股力量太过霸道,也太过……非人。他能感觉到刘景昼每一次爆发,体内那股融合后的能量都在剧烈消耗,并且运转间那种微妙的滞涩感似乎加重了一分。
“闭嘴!节省力气!”刘景昼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气息也有些急促。强行驱动这尚未完全掌控的庞大力量,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护住两人,对他精神和肉体的负荷都极其恐怖。更麻烦的是,他必须持续分出一部分精纯的“生之力”输入小六子体内,压制那蠢蠢欲动的诅咒。
轰隆!又是一次剧烈的震动,仿佛整个地壳都在哀鸣。暗河的水位疯狂上涨,浑浊的河水带着无数骸骨,形成恐怖的骨潮,向他们所在的河岸汹涌扑来!同时,侧方一大片山壁如同被巨斧劈开,轰然倒塌,彻底堵死了他们原本想靠近石壁寻找庇护的路线!
前有骨潮,侧有崩塌,头顶落石如雨!绝境!
“没路了!”小六子声音绝望。
刘景昼猛地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唯一看似“薄弱”的方向——暗河中央!那里虽然浊浪滔天,巨浪翻涌,但相对而言,从穹顶正中央坠落的巨型石块反而因为下方的深水和激流,形成了一片诡异的、暂时性的“真空”区域,只有一些较小的碎石落下。
“抱紧!闭气!”刘景昼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什么?!”小六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刘景昼猛地前冲,目标直指那汹涌澎湃的暗河中心!
“你疯……”小六子的话被扑面而来的腥臭河水狠狠堵了回去。
噗通!
两人连同那流转着金银金芒的护罩,一头扎进了冰冷刺骨、翻腾着无数骸骨的暗河之中!
冰冷!窒息!黑暗!
这是小六子瞬间的感受。浑浊的河水裹挟着碎骨泥沙疯狂冲击着护罩,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护罩的光芒在水中被大幅削弱,视野变得极其模糊。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即使有护罩隔绝,依然能感受到那股沉重的力量。头顶上方,巨石砸入水中的闷响如同死神的鼓点,激起狂暴的暗流。
刘景昼屏住呼吸,眼神锐利如鹰。入水的瞬间,他就感受到了巨大的阻力。护罩在水中维持的消耗远超陆地数倍!他全力催动力量,护罩表面的光暗星云旋转加速,强行排开挤压的河水,形成一个勉强可供两人存身的椭圆形气泡。
“向下!贴着河床走!”刘景昼用意念沟通小六子。他记得壁画上那个指向斜下方的箭头!暗河之下,或许真有生路!而且,在水中,从上方坠落的巨石威胁反而相对减小。
他操控着护罩,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鱼,艰难地顶着汹涌的暗流,向着河床深处潜去。河床上铺满了厚厚的骨粉和淤泥,偶尔能踩到巨大生物的遗骸,滑腻而冰冷。
越往下,光线越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护罩本身散发的微光和刘景昼眼中流转的金银光芒,勉强照亮周围几尺的范围。浑浊的水中,时不时有扭曲的怪鱼黑影被护罩的光芒惊动,仓惶游开,带来阵阵寒意。
突然!
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力从斜下方传来!仿佛河床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不好!是暗流漩涡!”刘景昼心中警铃大作。他试图稳住护罩,但那股吸力极其恐怖,远超暗河的普通水流!护罩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不受控制地被拖拽着向更深、更黑暗的河床裂隙冲去!
“景昼哥!力量……护罩在变形!”小六子惊恐地感受到护罩传来不堪重负的吱嘎声,金银光芒在强大的水压和吸力下剧烈扭曲、明灭不定!
刘景昼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他疯狂催动体内的力量,试图对抗这自然的伟力。然而,就在这力量运转到极致的瞬间——
嗡!
一股冰冷、怨毒、充满了贪婪的意念,如同蛰伏的毒蛇,猛地在他灵魂深处被引爆!是那潜伏的诅咒阴影!它趁着刘景昼力量运转出现滞涩、心神高度紧绷的刹那,悍然发动了冲击!
“呃!”刘景昼眼前猛地一黑,识海剧痛!无数负面情绪——对力量的贪婪、对失控的恐惧、对守护者消亡的愧疚、对未来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志!灵魂核心处那光暗交织的符文旋涡剧烈震颤,运转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滞!
护罩的力量输出骤然减弱!
咔嚓!
护罩表面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冰冷的、带着浓烈死亡气息的河水瞬间涌入!
“啊!”小六子被冰冷的河水灌入口鼻,窒息感瞬间袭来!
更致命的是,护罩的削弱让那股恐怖的吸力再无阻碍!两人连同破碎的护罩,如同被卷入抽水马桶的树叶,被狂暴的暗流裹挟着,以更快的速度冲向下方的黑暗裂隙!
“不!!!”刘景昼目眦欲裂!灵魂深处的剧痛和身体的失控感让他几乎疯狂!他绝不能让小六子死在这里!绝不能让守护者的牺牲白费!
“给我——镇!!!”
生死关头,刘景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意志力!他强行压下诅咒的冲击,灵魂核心的符文旋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那一点温暖的金芒,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薪柴,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华!
轰!
涌入的河水被强行排开!破碎的护罩在金银金三色光芒的疯狂灌注下瞬间弥合,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实、厚重!护罩表面,甚至隐隐浮现出微缩的凤凰虚影,发出无声的清鸣,暂时驱散了诅咒的阴霾!
但,已经太迟了!
那股恐怖的吸力已经将他们彻底捕获!护罩如同狂风中的落叶,打着旋,被无可抗拒地拖入河床那道深不见底、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巨大裂隙之中!
下坠!无止境的下坠!
四周是绝对的黑暗,只有护罩的光芒是唯一的光源,照亮着飞速掠过的、布满苔藓和奇异爪痕的湿滑岩壁。水流在狭窄的通道中发出鬼哭般的尖啸。不知下坠了多久,仿佛穿透了地心,前方骤然开阔!
噗通!
一声闷响,护罩包裹着两人,重重地砸进了一片冰冷刺骨、却异常平静的水域。
巨大的冲击力让护罩的光芒剧烈闪烁,刘景昼喉头一甜,强行将涌上来的鲜血咽了回去。小六子更是被震得七荤八素,差点昏厥过去。
光芒照亮了这片新的水域。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水潭。水面平静无波,如同死水。水质清澈得诡异,却散发着比外面暗河更刺骨的寒意,仿佛能冻结灵魂。水潭四周是陡峭湿滑的黑色岩壁,向上延伸,隐没在深沉的黑暗中,看不到顶。
最令人震撼的,是水潭中央!
那里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某种漆黑、泛着金属冷光的奇异石材垒砌而成的方形祭坛。祭坛高出水面约一丈,表面没有任何华丽的雕刻,只有最简洁、最粗犷的线条,却透着一股亘古、苍凉、令人望而生畏的沉重气息。
而在祭坛的正中央,并非供奉着什么神像,而是……插着一柄剑!
一柄造型极其古朴,甚至可以说是粗陋的石剑!
剑身宽厚,布满岁月侵蚀的痕迹和细微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崩碎。剑刃无锋,钝得如同未开刃的石头。剑柄也是简单的石质,没有任何装饰。它就那样静静地、笔直地插在祭坛中心,仿佛亘古以来便存在于那里。
然而,当刘景昼的目光触及那柄石剑的刹那,他体内的力量——那融合了“镇狱”秩序、“创世”黑暗面以及“生之力”的崭新力量——如同沸油中滴入了冷水,瞬间狂暴地躁动起来!
嗡——!
他灵魂深处的符文旋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金银双色光芒透体而出,在他身周形成紊乱的光流!那一点温暖的金芒也剧烈跳动,似乎在欢呼,又似乎在……恐惧?一股源自血脉、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如同沉睡万年的火山被惊醒,猛烈地冲击着他的心神!
“呃……”刘景昼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护罩内的水面上,体内力量失控般地奔涌,几乎要撕裂他的经脉!他死死盯着那柄石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这柄剑……这柄看似平凡无奇甚至破败的石剑……竟然与他体内的力量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共鸣!不,不仅仅是共鸣!更像是一种……源自本源的吸引和……压制?!
与此同时,他背上传来小六子压抑不住的、充满痛苦和……贪婪的低吼!
“嗬……嗬……好……好强大的……力量!给我……给我!”
刘景昼猛地回头,心头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