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场如赌局，自己押错筹码败了信誉，别人没上门逼你跳楼都算仁义。”周珈席从盒子里拿出一根雪茄点燃，高高在上地道：“想要维持昔日体面，变卖产业，还不够你撑场面？”
“嘭。”威甄一拳捶在玻璃桌面上，发出巨大响动，想刀人的眼神暴露出来。
他像走入死胡同的疯狗，摆出鱼死网破的姿态，谁不给他好过，他就给谁不好过。
之所以那么急着让星联盟交出新圣器，也是为了赚钱，可惜被幼年领航犬搅黄了。
“周总在说笑吗？上个月我已经出售一座矿脉给你旗下的公司，星币还没捂热就被银行划走，你猜猜现在账户还剩下多少。”威甄握紧拳头，露出中指戴着的粗大戒指，厚实的金属凸起，被捶一拳，估摸能导致内脏出血。
大厅里没有其他人，空气中弥漫雪茄的焦苦，周珈席眼神阴郁，妥协道：“行，我手头有一个赚钱的项目，正需要人跟星联盟掀桌对抗，你干不干。”
威甄一把扯过纸质计划书，只看了几页，他双眼放光，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这买卖，真给我了？”
“胃口不小。”周珈席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心比天高，没有我，你能成事？”
“做这个，你…不怕咱俩一起得罪星联盟？”威甄倏然讪笑，恭维地放低声音，“周总既然舍得割肉，我肯定愿意为你赴汤蹈火，接下来你的意思是……”
周珈席递出一张散发冷光的卡片，“三天后，你去这个地方的二十三楼，找持有同款密钥的先生，他自然会给你资金，按照这个人的建议行事，别再自己拿主意。”
威甄看着卡片后写着的公司名字。
“你是这家公司的股东吗？”
“不是，但该公司的控股公司背后控股人是我。”
威甄恍然大悟地拖长尾音，通过多家公司间接控股来当权，如同俄罗斯套娃，麻烦肯定有，但能保持低调。
只要计划完成，周珈席便不怕得罪星联盟，大不了他退出董事会。
星耀联盟都冒出来了，再过几年，说不定有更多“猎人”组织，没必要死磕星联盟里。
“高明，难怪别人都说您是星际商会的‘白手套’。”威甄在这个圈子呆久了，生意头脑不够，也是知道有这种操作。
他殷勤地拿起茶壶，给周珈席斟了七分满的茶，自己也倒了半杯。
琉璃盏内荡出清亮的金色旋涡，碰杯声响起后，威甄道：“敬你，敬我们，敬计划顺利进行。”
周珈席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指腹摩挲杯壁，“不要让我失望。”
“肯定肯定，有钱一起赚，我向来不会食言，之前承诺帮你，我不就兑现承诺了。诚信可是生意人最后的体面，是吧。”威甄笑得灿烂。
体面？周珈席咬住后槽牙，没利益，他会做吗？
威甄回到家，拿起一瓶红酒，给自己满上一杯。
果香与酒精完美融合，他还以为今后只能享用这最后一瓶好酒。
结果峰回路转，人果然不能死要脸。
放学回来的威圆和威尔看见威甄这个情况，两兄弟交换眼神，威尔推了推威圆。
“爸爸，能给我们买个飞行坐骑吗？”
威甄抱起威圆，“买，当然买。”
威圆打开手环，把机械蜥蜴的图片怼到威甄眼下，“要能变色的，隔壁肥妞的爸爸在展销会订购的限定款。”
“不就是会拟态吗？”威甄一口答应，“买，明天就让管家去定制。”
看见威甄的反应，威尔安心了很多，他以为自己要远离富裕的日子，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对了”抱着威圆转了三圈后，威甄微微喘气，放下小儿子，“你们年级是不是有个叫苏宁珑的。”
威甄突然提起，威圆和威尔都深受苏宁珑“学神”光环压制，不愿意谈及苏宁珑。
他们疑惑威甄怎么知道她的，又没统一考试，学校不会公布日常成绩。
“父亲怎么关心起那个同学了？”威尔背着的手攥紧。
“她平日为人怎么样？”
威尔：“也就那样，普通同学。”
他不想威甄关注苏宁珑，可他的回答，偏偏让威甄皱了眉，“她才四岁，怎么跟你一个班级。”
糟糕，忘记这个漏洞了。
威尔和威圆只好支支吾吾地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说出来，艺术加工了一点，把苏宁珑塑造成十恶不赦的坏蛋。
但他们越说得多坏坏，让威甄越警惕起来，问及的事情更多。
幸而威尔在威甄面前说话留有余地，否则圆不了谎。
疲惫应付后，两兄弟赶紧上楼，回头看，父亲仍坐在沙发上作思考状。
威尔：“以后咱们少提苏宁珑，都说不知道。”
威圆听话点头，“不知道，都不知道。”
……
不知道过了多久，莱娜轻轻推苏宁珑，“宁珑，醒一醒。”
苏宁珑睁开眼，视线上方多了六双眼睛。
闫校长、雷青崖、云斐、星渊、莱娜，还有一位不认识的中年人。
苏宁珑嘴一瘪，“知道在一个小孩眼中，你们块头有多大吗？”差点以为又遇上秘灵了。
这小嘴巴，能怼人，证明没大碍。
莱娜谴责地看了他们一眼，“都说了，你们不要围在这里。”她连忙去推人，“滚滚滚，别堵在这，找另外的地方再聊你们的事情。”
“这不行，小孩必须带上。”局长不能错过最佳的询问时机。
莱娜也没辙，于是苏宁珑只能晃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被星渊抱着去执行部。
在执行部门口，苏宁珑看见了邹淑薏。
“干妈，抱抱。”苏宁珑递出手，一脸怒气的邹淑薏当即软化，她抱过苏宁珑，亲了她好几口，脸蛋又圆了，整个人像个宣软的大馒头。
“还记得我吗？你有很久没回家了，一说回家就出状况，你能耐了呀。”
“别人的锅，我不背。”苏宁珑说：“我才是受害者。”
“就你歪理多。”
话说回来，苏宁珑蹭蹭邹淑薏，好奇道：“干妈，你怎么来了，就这么想我吗？”
“少自恋，我来星联盟是做年末报告。”邹淑薏快抱不住她，之前苏宁珑三天两头饿着，体态轻盈。
被星渊养着，轻盈已经远去，体重异常敦实。
闫校长站出来，“小邹，我知道你关心苏宁珑，但有些问题必须向苏宁珑了解，你们叙旧要稍后。”
“知道了。闫叔，我是她监护人，有权知道她身体状况。看见她活蹦乱跳，我才放心。”邹淑薏趁机放下苏宁珑，太重了，抱不动。
再次被邹淑薏亲了一口，苏宁珑被中年人、星警小姐姐，还有云斐带进执行部一间明亮且童趣十足的房间内。
星渊作为领路人，也跟在身后，邹淑薏倒没进来。
苏宁珑一进入房间，蹬掉鞋子，把卡皮巴拉玩偶塞给星渊，转身扑进毛绒堆，“这个归我。”
她将脸迈进海豹玩偶蓬松的肚皮，闷声宣布所有权。
苏老祖不贪，每次薅一个，很快她就能开玩偶收藏馆。
霸道老祖并不让人讨厌，反而觉得她大方说出来，有种玩偶就该属于她的感觉。
云斐抽抽嘴角，这架势，比星际大盗打劫还利索，但他总不能小气说不能拿。
“好了，坐好，我们来聊聊。”
要复盘苏宁珑的经历，并不像其他小孩困难。
逻辑性极强的苏宁珑乖乖将自己的经历说出来。
说起灰衣人的金字塔仪器，局长不由得把最近雪万诚调查的失踪案件串联起来。
一个能够自由出入的，隐蔽性极强的空间，不就是他们无法识破的途径吗？
“你知道他要带你去哪里？”
“不知道。”
小姑娘说话条理性太强，局长不得不怀疑她陈述故事中，说了谎。
他打断苏宁珑继续说话，指出漏洞：“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既然能冷静分析空间结构，为何不等到脱离险境再求救。”
“我感觉到危险。”苏宁珑看向云斐，“云老师应该能明白。”
云斐抬起眼眸，“你隐瞒了一些事情。”
苏宁珑：“？？？”她九分真一分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隐瞒了。
“根据你的描述，那个人是有特殊能力的，你身上的伤呢。”云斐一语道破关键。
苏宁珑犹豫，看了一眼星渊，慢慢撸起衣袖，密密麻麻被烫伤的伤口，触目惊心。
做笔录的星警姐姐讶异捂住嘴。
星渊合上眼皮，莱娜只说她受了伤，要静心休养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伤竟然如此骇人。
云斐依旧保持冷漠，追问：“身体有伤，手背却没伤？”
苏宁珑把手放在他眼前，闭上眼，灵力运转，慢慢转移集中到伤口位置，再沉淀，两个伤口在云斐眼皮底下慢慢消失。
“能治疗的范围很少。”灵力太少了，将近两个月的灵力积攒，也刚好到炼气期八层，灵力拿来治疗，简直是奢侈的。
修真者身体愈合能力比凡人强，要不是怕邹淑薏担心，其实没必要急着治愈外伤的。
“要不，你现在就转内院吧。”云斐突兀说出来，自己都感觉异想天开，内院学费全免，想插班，不容易，邀请连辛意进内院，从递交资料到拍板决定就花了三天，还是他有大背景的前提下。
“不要，我要考进去。”
云斐夸赞星渊：“你教得还不错。”
不愿意走捷径，也是美好品德之一，省得他费口舌说服其他有决定权的人。
星渊：“……”
谢谢夸奖，但他没教，苏宁珑不走捷径，只能说明她还不想进内院。
“你们还听不听故事呀？”
他们四人：“……”把亲身经历当故事说，也就只有苏宁珑。
苏宁珑将后面的内容告诉他们，不掺假，除了封闭神识那一部分。
“你看见暴君？”云斐坐不住，。
“暴君是谁？就是我看见的那个大块头吗？”苏宁珑托着腮帮，莱娜提过一次，但她也提了名字。
苏宁珑知其然不知其意。
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看见暴君没死，怎么可能？
“没有人能够直视暴君不发疯，更多的人是死掉了。”云斐也不敢置信，苏宁珑凭的是什么？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们遇见的是暴君？”苏宁珑不满意他们答非所问，“你们还没回答我问题。暴君是什么样的秘灵。”
局长和星警小姐姐齐齐看向云斐。
云斐叹气，既然见过了，说一说也无妨，“暴君，也叫熵核暴君，是深空支配者之一，人类已知的深空支配者有三个，我们无法探测它们实力深浅，很强，强得无法与之对视。”
“你是唯二跟它接触过没疯的。”
“第一个是谁？”
“闫校长。”
“哦，闫校长，那没问题了。”
“有问题，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大事，你的幸存，将会带来很多深远的影响。”云斐双手撑在桌面，一字一句，清晰地道：“你如何做到的？”
苏宁珑揉揉鼻子，拿出项链上挂着的夏香木，木头上纂刻了很多阵纹和符文，全用于加强它镇定巩固神识效果的。
“可能是这个东西。”她将项链递给云斐。
夏香木一入手，云斐知道缘由了。
心灵世界变得宁静，比清心耳饰更治愈，它不需要任何操作，可也有很大不同，不同在哪，云斐暂时没答案。
寻常的夏香木，确实有镇静作用，却远不如苏宁珑这块，云斐敢肯定，又是苏宁珑的作品。
他把项链推回去，只字不提“圣器”，只当这是一块雕刻过的木头。
他又坐下来，称赞：“工艺不错。”
局长没等苏宁珑拿回去，也拿到手上看，但他只是普通人，没有特殊能力。
即使有特殊能力，也需要神识出了点问题才能体会到夏香木的作用。
“捉我的那个人也看了暴君，不知道咋样。”苏宁珑在局长放下夏香木后，再次串在项链上当吊坠。
她希望灰衣人死了，死不掉，她某些秘密便藏不住。
“我们会根据你对他样貌的描述，尽快查找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