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斯觉得很奇怪。
他觉得之后塞缪尔可能没想清楚,表现得无事发生;或者故意疏远一些之类的都很正常,结果都不是,这小子确实离远了一点,但狗狗祟祟地瞟他,毛茸茸但心虚。
这是干什么。我说了什么很恐怖的话吗?范斯有时候怀疑自己确实到了会和其他虫产生代沟的年纪。
他看得懂塞缪尔望向他的眼神,因此才说那一番话。
在目前距离还合适的阶段,他允许对方知难而退,及时止损。如果塞缪尔选择截然相反,那他会认真考虑这方面的事。塞缪尔不是小孩了,需要同一高度的视线,他可以不俯视,同样对方也不用仰视。
但范斯现在是看不懂了,这小子贼头贼脑的干嘛呢?是或否你选择或?
塞缪尔也不想这样,他就是心虚,总觉得他和迪兰前一天的口嗨非常冒犯,虽然谁也管不了别虫私下里口嗨说什么,但是他也管不住自己的脑子。
今天没穿保安服,穿的自己的私服,因为正儿八经负责场地的保安和门卫今天到位了,虽然他本身就是名义上的保安头头,但门卫那边没地方给他站了,就这样吧。
塞缪尔深吸一口气,想七想八的事情先放一边,工作重要,还是凑过去说正事了。
也没什么大事,大概就是昨天弄死了某个家族派来的几个虫,找队里的技术虫专门检查了被动过手脚的设施什么的。
目前看不出来对方的目标有多大,被安置在展台的干扰器大多是影响机械系统的,对目前展馆里影响最大的应该只有机甲和机器虫这一类展品。
如果要制造混乱和负面舆论的话,机甲确实是个好选择,会作为展品的机甲是军部和皇家研究院联合研发的最新款军用机甲,据说就是放在军事展区还是科研展区这个问题,两边还吵了一架。
最后商定好了,展示阶段放在科研区域,但是在开放实战演示的时候会和军事展区的演练一起。
塞缪尔昨天调了机甲详细的数据,有抗干扰系统,但是那个干扰仪也不是市面上流动的款式,他怀疑虽然展品的详细数据保密,但可能内部是有泄漏的,有精确的数据研究才会用信号干扰这种对精度有高要求的手段。
“那个干扰仪具体的作用波段还在研究,今天内应该能出结果。”塞缪尔说,“如果您执意保留的话,最好提前准备一些安全手段,机甲如果失灵,是一定会产生一定范围破坏性的。”
范斯问,“热武器模块能改吗?”
“具体的我得上实机看看。”
那也不难,反正范斯有这个权限,机甲这种东西算是主要战力,你要办展览会那必然要往上放的,不过展示也未必都是实战对打。范斯在想或许应该去和佩顿商量一下,改改流程。
可以有一点混乱的效果,不然对方不敢动手,但要在可控范围内。说不定可以改成表演性更强的形式。
机甲是提前运到展厅的,在单独的存储间暂时关机封存,范斯以检查的名义带着塞缪尔进去了。塞缪尔好久没碰机甲,毕竟他们还是清缴内敌比较多,机甲太显眼了。
塞缪尔看了两眼还有点兴奋,你别说新款确实帅,他们军雌对这种东西很难不喜欢,他把外套脱了随手放在椅子上,围着转了两圈,得到许可以后就钻进去了。
范斯给佩顿发消息说了一下大概的情况,如果这边有问题的话,军事展区多半也有。昨天塞缪尔他们抓的可疑虫好像就是在那边......还好这活儿没派给维达干。
不过军雌都喜欢机甲?那种兴奋感也太明显了。维尔西斯第一次看到这个机甲成品的时候也是眼睛一亮。
范斯想着,随手拎起那件外套挂在旁边的椅背上,自己坐下翻了翻这个机甲的展品介绍。
外套一挂,从翻开露出来的内袋里抖出一个小角,然后慢慢随着重力慢慢滑出来一块布,轻飘飘地落在椅子上,看起来像买衣服送的一块布料被揉着放久了一样。
多少也是别虫的东西,范斯随手拿起来打算叠着让这傻小子出来自己放好,抖落开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这是一块很旧的手帕,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但是能摸得出布料很名贵,还带着金线绣的姓氏。
他的姓氏,坎贝尔。
范斯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这一片有些受潮的、陈旧发暗的、皱巴巴的纹路。
塞缪尔对此浑然不知,此刻沉浸在机甲的机械美学中不知天地为何物,过了一会儿才钻出来,兴奋归兴奋,正经该研究的玩意儿他也都看明白了,“可以修改的,配件和配置系统都是军部最常用的,应该和其他表演性配件也适配,不过最好还是提前安装实测一下。”
“嗯,我联系佩顿上将了,他那边会接手。”范斯点头,等他走过来,才拿起外套递给他,“你的衣服。”
塞缪尔接过来,“佩顿上将那边我的队员也有关注,后续我会跟进的。最好安装和测试还是交给我们做,现在调动技术虫过来对方也会发现的。”
“可以,我和上将说。”范斯说着,突然又抬头,说,“你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放的东西,刚刚差点掉出来了。”
“嗯?”塞缪尔有点疑惑,然后僵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登时被打出硬直了,一时间都忘记了什么沉稳什么管理表情,有点慌张地攥紧了衣服,“啊,那个......”
“我只看到掉出了一个角,帮你把外套拿起来了,没有掉出来。”范斯看起来很平静,“怎么了,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塞缪尔顿时感觉从悬崖上落地了一样,这个刺激,猛松一口气,又低头慌慌张张把外套穿起来,说,“算是吧。谢谢阁下。”
范斯看着他红透了的耳朵,和不知道在往哪里飘的眼神,也没有提什么,温声说,“那就记得放好了。暂时没事了,你去工作吧。”
塞缪尔如蒙大赦地跑走了,走远了之后又突然回头,看见范斯仍旧远远坐在那边,低着头,应该是在联系谁。
为什么突然感觉背后有虫盯着,错觉吧。